《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4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四十三】

　　“唔。”云老爷子只是点点头，叫身旁丽人接过礼物，“月眉啊，收起来吧。”
　　没有客气，也没有言语，溪月像是被冷冰冰的扔在冰天雪地里，做了这么多，人家只是一个字的回应。
　　柳如眉亲切的叫了一声：“爸，这溪月小姐往哪安置啊？”
　　溪月方才知道，这位丽人便是云想容每次谈话便不愿提起的柳月眉，果真是一言一举风骚无比。溪月在心里扁扁嘴，唉，难怪想容不喜欢这大嫂，想容怕是最瞧不得这样做作的人。思索间，柳月眉走了下来，言语夹枪带棒说：“溪月小姐不就是百乐门红极一时的明月小姐吗？今天赏脸光临，莫大荣幸啊！”
　　云绍铮心一紧，还没有动弹，云想容就冲上前来：“柳月眉，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溪月？”
　　“云想容，你闭嘴！”云绍铭上前来拦住想容，虽然是讨厌大嫂，但是想容从来没有这样直言爽利地当众顶撞过柳月眉。看着柳月眉那张柳绿的脸，云绍铭虽然心里丝丝快意，却也不敢表露，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可以直抒胸臆。溪月注意到云老爷子的脸更冷了，但还是微笑着说：“我是明月，没有人甘愿流落风尘，但若在生存与清白之间选择，我宁愿选择活下去，而人活着，是为一些没有做完的事儿。柳小姐，您说呢？”
　　柳月眉的脸色更绿了，是啊，她凭什么说别人啊，自己不也曾是她们其中的一员吗？只不过自己命好，找了一个好男人，至少是对自己好的男人，她一时无话，碍于面子甩手去忙自己的事情，对想容也没太过计较。
　　云绍铮走过来挽上溪月的胳膊，对云老爷子欠欠身：“爸，溪月是我要娶的人，请你们不要这样对她！”云天亿一愣，这还是那个听话的自己寄予厚望的云绍铮吗？
　　云绍银上前来打了个哈哈，光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已经处理的够烦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宾客们都要到了，叫人看了笑话！”
　　一袭戎装的云绍锐也走上前招呼，站定身子行了军礼，他异常佩服这个叫做梅溪月的女子，行事做派有大将之风，凡是军人都是这样的性子吧，不愿耍心机，有什么说什么：“溪月小姐，欢迎您来参加我父亲的寿宴！”溪月被搞得一愣，曾经听绍铮说过，二哥云绍锐是军人，而且曾是自己父亲旗下的，也顿感亲切。
　　“云团长，您好！”
　　云想容挤上前来，看见还有欢迎自己朋友的，不禁对二哥也肃立起敬，“错了，应该是云旅长才对！”
　　溪月错愕，忙纠正说：“对不住，云旅长！”
　　“哈哈，”云绍锐朗声一笑，“不敢当！”说着走到云绍铮身旁，伸拳锤了他胸膛，“你小子行啊，这姑娘，我喜欢！”
　　云绍铮微微一笑说声多谢二哥！

　　一时之间，宾客满席，举目都是溪月似曾相识之人，想必也多是来百乐门消费的名门贵族。叶玲珑进门直奔云老爷子的方向走来，梅方华着深蓝色西装紧跟其后。梅方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溪月，又转过身去同云家人寒暄。云绍铮携了溪月照顾宾客，男士们举止优雅地和溪月交谈，女人们簇在一起叽叽喳喳。
　　“听说那就是红极一时的明月小姐？”
　　“天生的狐媚子还要装清纯，哼……”
　　“是啊，你看他还挽着云四少的胳膊？”
　　……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溪月见怪不怪，只是她担心，这些话传到云老爷子耳朵里。溪月担忧的望了望云老爷子的方向，他正和梅方华笑呵呵的说话，盛装的叶玲珑亭亭立在旁侧，宛然看着，他们是代表叶金生来参加寿宴，因为一些政治问题，叶金生此时身在天津。听见这边声响，梅方华担忧的看了一眼过来，怕是也听见那样不善的言论了。溪月身旁云绍铮也体贴的握了握她的胳膊，溪月会意，重又挂上笑脸，陪那些宾客开着玩笑。
　　“哟，这不是红遍上海滩的明月小姐吗？”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溪月狠狠地想，这又是哪一位啊？只见一个美艳丽人挽着一个翩翩公子哥儿招摇的走近溪月，“怎么，明月小姐，几天不见，就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