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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茶水间的血色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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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得缓慢,金属滑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林星晚站在陆沉言身后半步,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监控探头的红点——它正微微偏转角度,像是被人远程调过。
她没动。
陆沉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抬手扶了下左腕,动作很轻,但袖口一滑,纱布边缘又渗出一点暗红。他没管,只低声说:“去茶水间。”
她愣了下。
“李雪十分钟前进了那里,没出来。”他声音压着,“她手里拎了个黑塑料袋,拉链没封死,我看见了布角。”
林星晚明白了。那不是文件袋的质地。
她绕开他,往茶水间走。走廊灯光忽闪了一下,像是电压不稳。她脚步没停,手指在裤兜里摸到手机,屏幕朝内,录像已开启。
茶水间门虚掩着。
她推门进去时,李雪正背对着她,弯腰往垃圾桶里倒某种液体。一股铁锈味混着消毒水冲进鼻腔。桶底堆着一团深色衣物,袖口翻卷处有暗纹——和陆沉言绷带上沾的血迹位置一致。
李雪猛地回头,手一抖,塑料袋掉进桶里。
“你怎么在这?”她声音发紧。
“接水。”林星晚指了下饮水机,“会议室马上要开复盘会。”
李雪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松了口气,弯腰把桶盖扣上。“正好,帮我个忙。”
“什么?”
“这衣服是保洁漏洗的,染了霉斑,我顺手带出来扔了。”她拎起空袋抖了抖,“你帮我作证,待会要是问起来,就说亲眼看见我处理的。”
林星晚点头:“行。”
李雪笑了下,转身拧开水龙头洗手。林星晚走近垃圾桶,弯腰整理背包,实则指尖迅速勾住塑料袋一角,轻轻一扯,扯出半截衬衫领子。领标内侧缝着编号:OP-7D。
运营部旧款制服。
她直起身,不动声色把背包拉链拉好。
“你手怎么了?”李雪突然问。
林星晚低头,才发现右手食指蹭到了桶沿的湿痕,沾了点暗褐色。她皱眉:“可能是衣服上的脏东西。”
“快去洗。”李雪催促,“别沾到文件上。”
林星晚走到水槽边,打开冷水。水流冲过指尖,那颜色却没淡。她多搓了两下,抬头看向镜子里的李雪——对方正低头翻包,手机亮了。
就是现在。
她假装甩手,水珠飞溅,顺势撞了下李雪肩膀。
“对不起!”她退开。
李雪皱眉擦手机屏幕,嘴里嘀咕:“没事。”
林星晚趁机将拇指按在对方手机侧边指纹区,同时用身体挡住视线,三秒后完成指纹录入。她退到门边,说:“那我先走了,会要开始了。”
“去吧。”李雪挥挥手,又低头看手机。
林星晚出门后没走远,拐进隔壁洗手间隔间,从内衣夹层取出U盘,插进手机。她打开刚录的视频,放大衬衫袖口,用笔圈出暗纹走向,再调出陆沉言昨天拍的绷带照片,对比边缘血渍形状。
完全吻合。
她删掉视频原片,只保留截图,把U盘重新藏好。
回到工位时,策划部已断电。所有电脑黑屏,空调停转。有人抱怨说跳闸了,技术部在查。
她刚坐下,手机震动。是李雪发来的消息:【刚想起来,你之前提过想调品牌部?我认识那边主管,可以帮你问问。】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回:【真的吗?谢谢你。】
对方秒回:【别谢,都是同事。晚上一起吃饭?聊聊机会。】
她打字:【好,七点,楼下咖啡厅?】
发送后,她起身去了茶水间,从自己柜子里取出备用充电宝,插上手机,打开李雪的聊天框,点进朋友圈——三天前删光了所有内容,头像也换了,是纯黑背景。
反常。
她退出,打开公司内网通讯录,搜索“OP-7D”,无结果。再搜“运营部旧制服回收记录”,跳出一条两年前的归档通知:所有OP系列旧装需统一交还后勤处销毁。
她记下后勤仓库编号。
回来路上,她经过档案室,门开着。李雪正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文件夹,标签写着“旧案留存”。
林星晚脚步一顿。
那不是她的手写标签。她上周交辞职信时,特意用了加粗记号笔。
她继续走,没停,但在经过门口时,故意让包带勾住门框,包摔在地上,文件散落。她弯腰捡,眼角扫到李雪手里那份文件的封面——右下角有个极小的水印,轮廓像字母S,但被笔涂掉了。
她捡起最后一页,发现纸张边缘有轻微灼痕,像是被高温短暂接触过。
回到座位,她把那页纸塞进碎纸机,只投了一半,卡住。然后她用手机拍下未碎部分:一份三年前的项目结算单,审批人签字栏空白,但有指纹残留。
她正要删照片,手机突然黑屏。
再亮起时,桌面多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乱码。她点开,需要指纹+密码双重验证。
她试了李雪朋友圈的发布时间、入职年份,都不对。
最后,她输入0723。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转账记录截图。沈明舟名下账户,分五笔转入李雪私人银行卡,总额五十万。每笔备注都是“市场调研咨询费”。
时间跨度三个月,最后一笔是昨天。
她盯着屏幕,手指发凉。
这时头顶灯光猛地熄灭,整层楼陷入黑暗。应急灯几秒后亮起,泛着惨白的光。
有人靠近。
她没抬头,手指迅速锁屏,把手机塞进外套内袋。脚步声停在她桌边,皮鞋,锃亮,左鞋尖有道细划痕。
“林星晚。”
男人声音低沉,贴得很近。
她抬眼,看见陈锋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这么晚还不走?”他问。
她摇头:“等恢复供电,还有数据要核。”
他笑了笑,把文件放在她桌上。“明天晨会要用的,别弄丢了。”
她点头。
他没走,反而俯身,一只手撑在她桌沿,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肩膀。动作像关心,但力道压得她肩胛骨发痛。
“有些事,查得太深,容易伤到自己。”他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看着他。
他直起身,整了下西装领口,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对了,你见过陆沉言今天戴的那枚纽扣吗?”他摸了摸自己右领,“银色的,带螺旋纹。他说弄丢了,可我刚才在配电间门口,看见它卡在门缝里。”
林星晚呼吸一滞。
陆沉言昨天说,纽扣是在维修间附近丢的。配电间在七楼,离维修间差了三层。
陈锋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奇怪吧?”
他走了。
林星晚坐在原地,没动。几秒后,她拉开抽屉,取出备用U盘,把转账记录和文件照片拷贝进去。刚拔出U盘,突然听见椅子背后传来轻微摩擦声。
她猛地回头。
一个身影站在隔板后,只露半截西装下摆,右领口空着一颗纽扣的位置。
那人没说话,缓缓抬起手,指向她电脑主机背面——那里本该插网线的接口,此刻连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探针,正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