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月夜不吱声

4、桃矢和雪兔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月城雪兔系着印有卡通兔子图案的围裙，正站在流理台前，小心翼翼地将砂糖称重倒入玻璃碗中。

　　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加热后特有的甜香，令人安心。

　　“桃矢，你说这个布丁的糖量，真的不用再减一点吗？”雪兔微微蹙眉，看着食谱，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柔软的迟疑。

　　他最近有点在意桃矢工作辛苦，总想在做甜点时更“健康”些。

　　木之本桃矢正瘫在客厅沙发上，一本体育杂志盖在脸上，看似在打盹。

　　听到问话，杂志下传来闷闷的、带着睡意的声音：“按食谱做。减了糖的布丁是对布丁的背叛。”

　　雪兔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哪有那么严重。而且，你上周体检，医生不是说要注意控制……”

　　话没说完，盖在桃矢脸上的杂志被一只大手“唰”地拿开。

　　桃矢坐起身，头发因为刚才的姿势有些乱翘，眼神却清明得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直直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那个庸医懂什么。你做的，多少糖我都吃。”

　　这近乎蛮横的发言，却让雪兔耳根微微发热。他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里的打蛋器，轻声嘟囔：“……真是的，这种话随便说出来。”

　　“什么？”桃矢挑眉，明明听到了，却故意问。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晃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雪兔熟练地将蛋液与牛奶混合。

　　他的目光像是有实质，静静地落在雪兔纤细的手指、专注的侧脸，以及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雪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下动作却没停，轻声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打呼了哦。”

　　桃矢嗤笑一声：“骗谁。我睡觉从不打呼。”他走进厨房，从背后靠近雪兔，下巴几乎要搁在雪兔的肩膀上，目光落在料理台上。“倒是你，上次做戚风蛋糕，是不是偷偷多放了一勺糖？比往常的甜。”

　　“诶？有吗？”雪兔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体温。

　　桃矢的靠近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而然，像阳光笼罩，让他无处可逃，也不想逃。“可能是……不小心手抖了？”他小声狡辩。

　　“是吗？”桃矢的声音压低，带着点气音，擦过雪兔的耳廓。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东西，而是轻轻捏了捏雪兔的腰侧，对我也敢撒谎了，嗯？”

　　“啊！”雪兔轻呼一声，差点打翻手边的牛奶罐，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旁边缩去，脸上红晕更甚，“桃矢！别闹！我在弄布丁液呢！”

　　看着雪兔难得露出略带慌乱和害羞的样子，桃矢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带着得逞意味的弧度。

　　他喜欢看雪兔因为自己而失去平日里的从容，喜欢他那份独属于自己的、细微的无措反应。

　　“怕什么，又不会真弄洒。”桃矢见好就收，退开一步，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顺手从旁边的水果篮里拿了个洗好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快点做，我饿了。”

　　雪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怒气，只有满满的无奈和纵容。

　　他重新站定，继续手上的工作，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和一直未褪的红晕，泄露了他的心情。

　　布丁液被仔细过滤后倒入模具，送进预热好的烤箱。

　　雪兔开始收拾流理台，桃矢就靠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看着他忙碌。

　　安静了片刻，桃矢忽然开口：“喂，雪兔。”

　　“嗯？”

　　“下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你说想看的。”

　　雪兔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地抬头：“你记得？”他只是前几天随口提了一句。

　　桃矢别开脸，盯着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含糊地“嗯”了一声。“……刚好有空。”

　　雪兔心里像被刚才的布丁液填满了，软软的，甜甜的。

　　他知道桃矢绝不是“刚好有空”，他一定是特意记下了，甚至可能偷偷去查了排片。他总是这样，用行动代替言语，用看似不经意的提议，包裹着细致入微的关心。

　　“好啊。”雪兔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完电影，我们还可以去尝尝那家新开的拉面店，听说味道很不错。”

　　“随你。”桃矢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柔和了下来。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布丁烤好了。雪兔戴上隔热手套去取，桃矢则自然地走到洗碗池边，开始清洗雪兔刚才用过的打蛋器和碗勺。

　　一个烤布丁，一个洗碗，配合默契，无需多言。

　　厨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声和布丁诱人的香气。

　　阳光偏移，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干净的地板上交叠在一起。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却有“多少糖我都吃”的纵容；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却有记住你随口一提愿望的用心。夹杂着偶尔带着坏心眼的玩笑，和心照不宣的沉默陪伴。就像刚刚出炉的布丁，口感顺滑，甜度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那份独家定制、只为对方显露的，藏在平凡点滴里的真实滋味。

　　而这滋味，对他们而言，胜过世间一切华丽的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