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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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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景易突然被边栗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刚开始被蛰还挺疼的,这会儿倒是不怎么疼了,就一直发痒,让人总忍不住想去抓挠。
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挠了,怕被边栗知道了,下次就不让他跟着一起上山了。
可最终还是被这人看出了端倪。
边栗是个很敏锐的人,平时看着不怎么说话,其实很多东西他都能察觉。
“没事儿,就是被蜜蜂蛰了一下。”邵景易最终还是选择老实交代,只是说话的时候底气不是很足,还有些心虚。
边栗把筷子放下就朝邵景易这边走来,邵景易见状赶忙道:“真没事儿,我都已经处理过了,你先吃饭,等会儿饭凉了。”
边栗还是没听邵景易的,两步就走到了他的身后,直接把他的衣领掀开。
都不用邵景易特意指给边栗看,被蛰的部位已经肿起了一个包,还有些泛红。
边栗皱起眉头轻轻用手碰了碰:“毒刺拔了吗?疼不疼?”
“拔了,不怎么疼了,就是有些痒。”邵景易说完又想伸手去挠。
边栗见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不能挠,没上药吗?”
“敷了点草药,后面应该掉了。”
边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平时看着邵景易办事都挺妥帖的,怎么一遇到他自己的事情,就开始敷衍起来,连个块布都舍不得绑,就任由这草药掉落。
边栗:“草药还有吗?”
邵景易转过身看向边栗:“还有,本来想挖点蒲公英晒干了存着,没想到这时候倒还派上用场了。”
边栗转身去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块布,直接用手撕成长条状,又去簸箕上挑了几棵蒲公英,在菜板上把它切碎捣烂。
邵景易就这么看着边栗为自己忙前忙后,罕见地有些沉默。
忙完之后,边栗又去外面打了盆水进来,用帕子打湿了示意邵景易转过去。
邵景易坐在板凳上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边栗,然后伸手抱住了边栗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腹处。
这动作也恰好把他的后颈处暴露给了边栗,方便边栗接下来的动作。
边栗先是用湿冷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冰凉的触感很好地降低了伤口处的疼痒感。
等把伤口擦干净了,他才把带着草药的布条给邵景易敷上去,然后绕着脖子给系上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在边栗的手指偶尔碰到邵景易的脖子的时候,这位“伤者”才会不自觉地微微挪一挪位置,以此证明他并没有睡着。
边栗:“你是不是想去取蜜,所以才被蛰了?”
“嗯?”邵景易一愣,“怎么会,我是无辜的!”
“不过被白蛰了一回确实太亏了,明天我就去把它们的窝给端了,免得它们以后再乱蜇人。”
邵景易话音刚落,便感觉脖子一紧:“嘶,阿栗!你要谋杀亲夫吗?”
边栗把布条给邵景易松了松,最后在他的脖子后面打了个漂亮的结:“不许去。”
“好,阿栗说不去,那就不去。”
邵景易答应得相当干脆,话音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边栗看他受伤了的份上,也不跟他计较,绑好之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邵景易这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边栗,没法,再等会儿饭都凉了。
等两人吃完饭收拾好了,邵景易就把白天的东西拿出来给边栗看。
边栗看着大半背篓的猕猴桃,有些惊讶:“这么多阳桃?”
阳桃?
邵景易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原来这边的猕猴桃叫这个名字。
他挑了个猕猴桃,撕了一半的皮递给边栗:“刚好碰到了,往那上面走,好大一片全都是。”
边栗接过之后咬了一口,又见着邵景易从背篓里翻出来了一包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刺莓。
邵景易把刺莓拿去灶前洗干净了,才把它们装到碗里递给边栗。
边栗也很自然地接过了,直接就拿起几颗尝了尝。
边栗一直在山里跑,其实这些果子仔细找找都能找得到,但是被人惦记和爱着的感觉总是温暖的。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温度似乎又往下降了些,就这么坐在屋子里都有些凉了。
两人早早洗漱完,便上床睡觉去了。
外面的雨不断打在叶子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两人盖着同一床棉被,紧挨在一起,把一切寒意都隔绝在外。
屋里的油灯也灭了,漆黑一片,但不妨碍邵景易继续跟边栗叽里咕噜说着话。
“我今天看到一棵核桃树,上面果子还不少,但是没带着长杆,等我明天带上竹竿再去看看。”
“那棵核桃树前面有一个好大的蜂窝,就挂在悬崖壁上,好多蜜蜂进进出出,看着还有些渗人,今天蛰我的那只蜜蜂肯定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边栗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里没忍住道:“那你还说要去端了它们的老窝?悬崖壁上你也能上去?”
邵景易:……大意了。
“我开玩笑呢,野蜂这么毒,我要是被蛰死了,下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你,要是……”
边栗直接打断了邵景易的话:“你别胡说了,早点睡觉。”
“哦。”
邵景易安静不过两秒,又想说话了。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幸福得有些晕乎了,只要能跟边栗待在一起,他就觉得很高兴,不自觉地就会冒出好多话想跟边栗说。
“阿栗,那个玉面狸你是在哪里猎到的?”
边栗见他没再提什么死不死的,也就继续回道:“它踩到我的陷阱里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邵景易一句话问完,没听到边栗回应,他才又试探性地喊了声:“阿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借着窄小的窗户透进来的些许亮光,能看到边栗的大致轮廓。
他就这么侧着身子看了许久,最后起身轻轻在边栗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阿栗。”
接下来两天,边栗照常早出晚归地去山里布置陷阱、捕猎。
邵景易做完家里的活儿,就出去找蘑菇。
好在邵景易接下来的运气没那么差了,不仅背了一大背篓的核桃回来,还找到了不少蘑菇。
倒是边栗,第二天傍晚回来的时候是空着手的,还给自己身上糊了不少泥巴,连头发上都有。
自从邵景易和边栗在一起生活之后,还从来没见边栗空手而归过,这非常不符合边栗的一贯作风,
邵景易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着边栗的狼狈模样,心头一紧,眉头都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他伸手帮边栗擦了擦脸上沾的泥巴,有些已经干巴了,都擦不掉:“这是摔了吗?怎么成这样了。”
“今天遇到只黑熊,为了避开它,我躲下风口的坡崖底下去了,那边全是泥,不小心就沾身上了。”
边栗说得云谈风轻,连语调都没有什么起伏,给人的感觉像是今天出门碰到了个熟人一般。
但邵景易却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他很想跟边栗说,要不咱们今天就下山去吧,也别管这些东西了,别打什么猎了。
但他却说不出口,他知道边栗并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关心,也有相应的自保能力。上山来是边栗自己的决定,会遇到什么边栗自己也知道。
做买卖或许是邵景易想做的事情,但不一定是边栗想做的。
他做的一切,是希望能给边栗更多选择的自由,而不是成为束缚边栗的理由。
千言万语在心中轮转一遍,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他拉着边栗上下查看了一番,确实没见着什么受伤的迹象,便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边栗推了推邵景易,也没推动,才有些无奈道:“我身上都是脏的。”
见邵景易还是不说话,反而抱得更紧了,边栗也抬起手回抱住他。
邵景易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是比边栗要高大半个头,这会儿边栗便卸下了身上的力气,就这么靠在邵景易身上。
“那只熊我见过几次了,一直都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邵景易也开口道:“万事小心,我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知道。”
两人聊完,邵景易又去烧热水,边栗这一身得先洗个澡才行。
水好之后,边栗提着热水桶就想去外面,可外面还下着雨,哪怕是在屋檐下,身上湿了被风一吹也冷。
邵景易一把将他拦下:“外面冷,就在屋里洗吧,那边不是有个旧的大木盆吗?站里面水就流不到地上去。”
边猎户之前在这住了很多年,所以必要的东西倒还是齐全的。这个大木盆也不知道是洗了衣服的,还是有人洗过澡的。
边栗抬眼看着邵景易,也没答话。
邵景易还眨巴着眼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我在屋檐下坐会儿,你洗完了再叫我。”
邵景易说完便拿了个板凳出了门,还顺手把大门给关上了,然后选了个雨吹不进来的位置,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吹着冷风。
屋里没多一会儿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