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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N楚河汉界 ...


  •   江一树虽时常为重逢以来,自己不寻常的行动感到过一丝烦恼,却在一次次的靠近中,逐渐认清了自己的心。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事也不可操之过急,一切都还是得慢慢来,反正现在李昔鱼在身边,还怕他跑了不成?

      之前两次分手前,江一树和李昔鱼都是异地的状态,可现在他用了点拙劣的手段住进了李昔鱼的房子,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到了这里,李昔鱼不是都没发现吗?

      那现在江一树要做的事情是就是保持平常心。

      李昔鱼表面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江一树却一眼识破了他的紧张。

      不过这次紧张不是因为昨晚那个吻,而是为即将到来的见面而忐忑不安。就像从前只要一到重要的考试或面试时,李昔鱼都会紧张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即便是现在,在最爱的食物面前,李昔鱼也有点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就焉焉道,“我吃饱了。”

      这种酒店附近的饭店确实没什么好吃的,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炸酱面店,李昔鱼吃了几口就评价,“味道不一样。”

      本来就吃不下了,味道还怪奇怪的,李昔鱼便直接放下了筷子,“你慢慢吃。”

      江一树笑了,看向李昔鱼,说:“你要求还挺多。”

      “真不再吃点,你不吃好我们待会怎么赶路?”

      “你昨晚又没吃东西,高铁去到那还有一个半小时,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江一树把他碗里的豆子挑到自己碗里,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事实,“待会饿了就没得吃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两人饭都吃不下,索性晚上也没吃东西,到酒店就直接睡了。

      今天江一树已经完全恢复了,李昔鱼便开始担心起自己来,主要还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李昔鱼犹豫着吃了一口,越想越紧张,索性也不瞒着了:“你说,待会见到面我要说些什么?”

      江一树没忍住笑了,打趣他,“上次不是还自己一个人去过吗?有什么好紧张的,想说什么说什么。”

      李昔鱼恹恹地说,“那性质也不一样,我上次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江一树很不赞同道,“怎么就印象不好了?他们人都很好的,你不用紧张。”

      “上次是因为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去了,他们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

      “那我们这次要不要买点什么带过去?”

      江一树原本说不用,但觉得买点东西的话,或许李昔鱼会安心一点,“可以,你吃完我们就去买。”

      古镇有一条著名的河流,名为“瑶河”,风雨廊桥横跨瑶河之上。

      瑶河两岸分布着许多明清时期的古建筑群,飞檐翘角,鱼鳞瓦,青砖粉墙黛瓦,马头墙......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更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水乡古镇。

      穿镇而过的瑶河,至今可见“水上陶路”的遗迹,这里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摆满了陶瓷罐,随处可见墙角的陶瓮,凹凸不平,一步一世界,一景一陶然。

      一路上,江一树和李昔鱼聊了许多关于余守山和甘少英的事情,在李昔鱼脑海里塑造了两位和蔼可亲的形象。

      “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古怪,和他们真正接触过你就知道了。”

      沿着石板路一路向前,在兜兜转转几个弯后,他们抵达了老宅。

      这座老宅面积乍一看不算大,类似四合院的建筑,但又和北方那种强调宽敞、规整的四合院有着明显区别。

      斑驳的白色外墙上爬满葱郁的青苔,绿意在湿润空气中蔓延,为老宅添了几分清幽。黛瓦层层叠叠,如鱼鳞般紧密排列,颜色暗沉却不失古朴。

      院落较小,左右后三面围以楼房,院内建二层楼房,楼房间以廊相连,和院墙一起组成封闭式院落,小青瓦屋顶,坡面斜向院内。

      院内中间是一方小小的天井,天井四周的屋檐微微翘起,雨天时,雨水从四面屋顶流入天井,得名“四水归堂”。

      堂房和厢房被划分成不同的陶瓷制作功能空间,诸如原料储存区、制作区、晾晒区.....不像是陶艺工作室,反而有一种古朴的原始的美。

      就如江一树所说的,余守山和甘少英像是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对他们的到来很是热情欢迎,远远地就在招手,李昔鱼也不太好意思地和他们小挥了一下手。

      夫妇俩年纪都六十左右了,但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精气神也是相当地好。

      余守山笑着看向李昔鱼,“你就是那天来找我们的那小伙吧?”

      李昔鱼深深地举了一个躬,“余老师,甘老师,你们好。”

      “老师老师这样叫怪不适应的,要不你就干脆和江一树一起叫我俩师父师母好了。”

      “对啊,你和一树叫一样的就好。”

      “那怎么行......”李昔鱼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一些对身体好的补品。”

      “有心了。”甘少英接过,招呼他们进去,“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吃饭。”

      院子里的长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甘少英做的菜。

      “快尝尝,这是你师母最拿手的瓷泥煨鸡,掐着点做,等你们来的,还热乎着呢。”

      余守山热情地一一介绍,“这是瑶里酱鸭、野生河鱼,还有苦槠豆腐,都是这的特色美食,你们师母亲手做的,都多吃点。”

      “这么多,真是太麻烦了。”

      甘少英夹了块豆腐到李昔鱼碗里,“这个你肯定没吃过,快尝一下。”

      李昔鱼接过后忙连声道谢。

      甘少英笑得很开心,“平常就我们两个在家,也很少做这些来吃,你们过来,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亲切感,即便知道是因为江一树在场,他连带着也沾上了点光,李昔鱼还是感到受宠若惊。

      说着,甘少英看向江一树,“你也多吃点,怎么感觉你比以前瘦了。”

      余守山也打量了一会江一树,“瘦是瘦了点,但现在精气神看起来不错啊,当初你刚来这那会,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当时就是那样,我们两个才心软让他住下了,没想到阴差阳错还多收了个徒弟。”

      李昔鱼抬头去看江一树,江一树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哪有您说得那么严重,您和师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高血压,降压药有按时吃吗?腿好些了吗?”

      余守山的腿是前些年在古窑遗址考察时,不小心摔的,当时为了看清窑壁上的残釉痕迹,后退时踩空了坡下的碎瓷堆,右膝磕在一块半截的匣钵上,半月板裂了道缝。

      后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却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长时间站着,连弯腰都得先扶着桌沿缓一缓。

      “还和从前一样,都是些老毛病。”余守山摆摆手道:“老了老了,现在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说来,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们了,这次怎么有空来?”

      “回国后事情忙,现在闲了点,刚好有机会,顺便一起来了。”

      甘少英又问:“那这次准备呆多久,不如呆久点再回去,也好陪我们解解闷。”

      江一树看了一眼李昔鱼,“还不清楚,这次也是想着出来放松一下。”

      余守山打趣道:“有空留下来帮帮忙啊。”

      江一树:“随叫随到。”

      吃到一半,甘少英主动提起,“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没搞清楚就把你拒之门外了。”

      李昔鱼放下筷子,“不,应该是我要说抱歉,上次没说一声就来打扰您们二位,给您们添麻烦了。”

      余守山看向李昔鱼,语气和善,“这次来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我看以前来的都是一群人。”

      “是的。”李昔鱼没打算提起公司的事,犹豫了一会,又说:“其实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人多反而会打扰到你们。”

      “当时我们也不太了解情况,以为你也是和那些人一样。”余守山感慨道:“其实啊,很多人没有一种纯粹的心,只是为了商业利益,我们还是更喜欢自己钻研。”

      “你那封信我看过了,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接。一方面我们都习惯了自在的生活,一方面,那件事情,实在对我们影响太大了,希望你能体谅我们。”

      “不过思来想去,也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你们整个行业,这的确也是一个让更多人了解陶瓷文化的好机会,你也向我们承诺成片会经过我们同意再放出来。”

      甘少英也说道:“是啊,一树也和我提起此事来,听说你们是多年的同学好友,也合作过纪录片,感觉你也是个实诚的孩子,不会搞那些弯弯绕绕,我相信他,自然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这些话说得实在,李昔鱼道谢,“谢谢您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做好的。”

      余守山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又笑道:“而且我看你对陶艺这方面好像也有很多了解,信里面说得头头是道的。”

      李昔鱼简直惭愧地低下头来,“我就是知道点皮毛而已。”

      这顿饭一直从日落吃到晚上,余守山和甘少英聊起江一树,聊到他以前在这住的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一些生活趣事。

      谈笑风生中,李昔鱼忽然发觉他错过的,也许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本来在出发前,两人就已经预定了附近的一家民宿。

      这会吃完饭,他们准备拿着行李去民宿。

      余守山说什么都不让两人离开,“笑话,来都来了,我们哪里还能让你们住什么民宿。”

      “这有空的房间,你师母都提前打扫出来了,何必还要花钱到外面住。”

      甘少英也劝道,“是啊,一树,你之前住的那间房一直也空着呢,床也够大,我都收拾好了,保证你们住得舒舒服服的。”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哪里麻烦,你们上来看看再决定也不迟。”说着,余守山便催促几人上楼。

      李昔鱼看向江一树,露出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

      江一树犹豫片刻,点头答应,“这样也好,麻烦了。”

      甘少英解释道:“本来是有两间厢房的,但是隔壁那间的房太久没人住,床板太发霉了,叫你师父去找人修也一直没动静。”

      “这里虽比不上民宿,但住家里肯定好过住在外面,也有专门的卫生间,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和我们说。”

      “没有,这挺好的。”

      “如果你们介意一起睡的话,楼下还有一间,就是可能有点小。”甘少英:“之前是个小的原料储存区,现在还没完全收拾好,要是你想去那里住,我可以过几天再收拾出来......”

      李昔鱼连忙说,“不用了,这已经很好了,我就睡这就行,实在是太麻烦您们了。”

      余守山:“我就说没什么好介意的,都是好兄弟,一起睡没关系的,应该也不会打鼾之类的。”

      “那你们好好休息。”甘少英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明天一早,可以让一树先带你到处逛逛,熟悉一下这附近,拍摄什么的不用着急,先好好玩几天。”

      “好。”

      余守山和甘少英下楼后,李昔鱼和江一树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毕竟江一树曾经在这住过,最不自在的还属李昔鱼,他假装淡定地把摄像机等工具放好后,瞄了一眼床,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说了句,“这床还挺大的。”

      江一树疑惑地看了李昔鱼一眼,什么也没说。

      其实抛开只有一张床来讲,这里的环境条件,真的不比住民宿差。

      地面铺设着青灰色的方砖,一方雕花木质衣柜在墙角处静静伫立,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陶瓷花瓶里的兰花香在空气中氤氲,门口悬挂的风铃在微风轻拂下悠悠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切都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布置过的。

      夜间十分安静,远离的城市的喧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霓虹灯闪烁,只有月亮高高悬挂在窗边那抹夜色中,一切都十分地安静。

      “你之前就是住的这个房间?”

      “嗯。”

      睡前江一树从行李箱拿出了那盏鱼形灯。

      李昔鱼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还留着这个?”

      “我又不像你,什么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

      还好床足够大,不像昨晚那么拥挤,江一树睡在床的三分之一处,明显是留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的,但李昔鱼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做贼心虚,睡在了床的另一边。

      两人中间再睡下一个人其实都还绰绰有余。

      江一树转头看向明明睡在一张床上,却仿佛隔着千米距离的李昔鱼,“李昔鱼,都快掉床底下去了。”

      李昔鱼看着自己身侧,的确只剩一巴掌距离的位置,仗着夜黑风高,脸不红心不意思地说,“还有很多位置啊。”

      江一树没拆穿他,继续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躲这么远干什么?”

      李昔鱼发现多年过去,江一树现在很会说一些他接不上的话来。

      昨晚一起睡是事出有因,是特殊情况,今晚也暂算是特殊情况吧,那后面的时间呢?李昔鱼难道要这样一直睡在床沿边吗?

      这样想着,李昔鱼很没骨气地挪回去了一点。

      但楚河汉界划分得十分明显,隔断了昨晚由于距离过近而产生的暧昧的涟漪,就像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昨天的事情,连同那个吻似乎也只是一个吻而已,并不应该赋予过多含义。

      但这样真的对吗?

      李昔鱼也不知道,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很快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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