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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裴府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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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美娇娘!”裴玧白忽而转身,不顾崔芷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伸出胳膊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我有阿芷一个就足够幸运了。”
等到崔芷的呼吸渐渐平稳后,他微微向后错开些身子,拉住崔芷的手一点点向上捂住自己的心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裴玧白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一下又一下,急促地像是要跳出胸膛,崔芷的指尖不自觉蜷缩收起,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动弹不得。
“感觉到了吗?”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委屈,“阿芷可莫要冤枉我。”
崔芷低着头,脑海中再次乱成了一团糟。
不行。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崔芷猛地挣开裴玧白,转过身去,“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柳合苑,你...”
“我也去。”裴玧白接着她的话,直直盯着似乎有些发懵的崔芷,眼神恣意。
崔芷现在对他做出什么说出什么都不感到奇怪了,挥挥手不在意道:“随你好了。”
一进到柳合苑,冯妈妈便迎了上来,看见崔芷身后刚进门的人满眼放光,上下扫视了个遍,“呦...这位公子,如此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一身的清贵气,一看便知是位贵客!”
眼见各位姑娘都扑了过来,崔芷瞅准时机立即悄悄从围成的圈里逃了出去。
裴玧白扶额,表情在崔芷走后骤而变冷,但依然不失恭敬地对众人说了句“我是阿芷的人。”
“阿芷?”冯妈妈也有些意料未及,她没想到崔芷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的人带到这里,于是又靠近试探性问了一句,“阿芷...的男人?”
裴玧白郑重点了点头。
“阿芷...是金枝姐姐吧?”其他姑娘也都开始议论起来,“竟是金枝姐姐的男人。”
“唉散了散了吧,我说这宛平怎么突然来了个极品呢。”几位女孩低头凑到一起闷笑着,“不愧是金枝姐姐,瞧!把这位公子调教的连跳舞都要跟来呢。”
裴玧白跟着店内小厮的引导坐到一处角落,独自品茶。
没多久,整个柳合苑便和昨夜一般坐满了人,金枝金枝的喊声再度响彻天花板,一声一声震的裴玧白的心情越来越低,让他心底的那些晦暗发了疯一样不断渗出,他紧紧捏住杯子,目光不似先前那样柔情,反而逐渐变得疏离和偏执。
“早该把你关在家里的。”他在喧闹中咬字轻语。
“金枝!”
“金枝姑娘出来了!”
“金枝姑娘!”
裴玧白抬眸,透过台上的珠帘,看见身着一身舞衣,面上蒙了层轻纱的崔芷,正缓缓走到台上俯身行礼。
紧接着,台下的叫喊声随着崔芷的起舞更烈了一些,然后在她接下来的一个个动作后渐渐哑口,只剩下不断睁大的双眼。
这是一支从前从未出现过的舞蹈,不婉转柔情也不清绝冷艳。
而是充满魅惑与缠绵,一姿一态,一眼一动都勾着台下每个人的心魄,只是几个眼波流转,珠帘后的那些宾客们便觉喉头发紧,呼吸急颤。
裴玧白指尖微微泛白,外人看着他只觉得这人如此云淡风轻,端坐席间,执盏品茶,一派君子之象,只有崔芷自己知晓,他那些短暂掠过自己的目光,如此晦涩汹涌,隔着整个厅堂都几乎要将她刺穿。
崔芷下意识别过眼神。
死了死了。
完了完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临时起意跳这支舞实在是个错误,裴玧白本就是个喜欢心里藏着点小黑暗只不过惯于压制的人,透过他刚才的眼神,她总觉得这舞之后自己就要完全栽到他手里了。
舞毕,崔芷缓缓出着气,抬眼看向裴玧白。
他此刻正注视着自己,瞧见她看过去后,轻轻张开嘴。
金枝。
他在念这个名字。
崔芷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明明不在自己身旁,却能格外清晰的描绘出他在自己耳边念出这两个词时的轻佻和蛊惑。
她越来越沦陷了。
崔芷转身走下舞台。
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不能让裴玧白继续待在自己身边了。
崔芷走着,在转角处突然碰到一人,下一秒手中被塞进了一个纸条,她走到角落轻瞄一眼,落款夜寒。
是她曾经委托的探子!
她们之间的联络向来靠金枝这个名号,她原以为入狱一年断了联系,便很难再寻到那人。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天,她便找来了。
二楼梅字号雅间,崔芷正要过去,便碰上了找过来的冯妈妈,“哎呦我的金枝啊,房间里没看见你,以为你被哪个混蛋男人捉去了!”
想起刚才她身后的吵扰,崔芷明了,“有人闹事了吧?”
“害!那些个贱男人!”冯妈妈提起来都嫌恶心,“打了一顿扔出去了,我柳合苑也不是吃素的,想在我这儿闹事也得看有没有本事。”
“麻烦了。”
冯妈妈不甚在意,“这种事儿啊,一年到头来得有个几十次,我处理起来顺手得很,不麻烦。”瞧着崔芷似乎有些着急地样子,她又问道:“怎么,有什么急事?”
崔芷在她耳畔轻语,“我要去梅字号房间见一个朋友,劳烦冯妈妈找人照顾些,不要让人去打扰。”
“好!”
梅字号房间内,一个满头彩饰,身着织锦长裙的漂亮姑娘正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一见到崔芷进来,马上摇着酒壶说道:“金枝姑娘名号响亮,为了能够坐在这里,本姑娘可是使出了不少银子!”
一听这极为清脆的声音,崔芷便知这人是货真价实的夜寒,笑着落座:“你尽管说数,银子多少我都拿给你。”
夜寒哈哈一笑,抱拳高声,“爽快!”
崔芷:“已过一年,我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你还能找到我。”
夜寒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菜,“收钱做事,天经地义!本姑娘接手的任务,有头有尾是必须的,更何况做这行的,雇主突然消失实在太正常不过,一年不足为奇,要是五年甚至八年十年,我再没有你的消息,那时可能就彻底了结了。”
紧接着她便把自己所掌握的消息全部说给了她听。
“当年崔家满门遇害前后,另有两大世家也接连遭难,一家毁于大火,一家亡于匪患,皆是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而这两家...”夜寒声音微沉,“似乎与京城裴家有所关联。”
“更蹊跷的是,当年裴家商局明面上做着丝绸茶叶盐务之类的买卖,但好像暗地里在放着印子钱,利滚利逼得许多人都家破人亡。”
“这...这怎么可能?”崔芷大惊,“裴家的商局在私放印子钱,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姑娘你先冷静些。”夜寒继续道:“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此番我在燕京和晋熙堂跑货的几个商道暗查了一遍,近来几乎没这样的买卖了,许是他们自己也在这勾当里栽过跟头吧。”
“但说来也怪。”她话音一转,“当时裴家家主裴文进,素来以仁商著称,江南水患时他开仓放粮,西北旱灾时也会捐钱修渠,各地商贾提起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名下的商队干干净净,至于晋熙堂名声一年比一年差的缘故,我想...还和裴家的那个连襟,陈家有关。”
崔芷沉思。
陈家,也就是陈曼文的娘家人。
照目前来看,陈家确实在晋熙堂占有不低的地位...可,她当年看到的陈曼文的脸,若是真的话,那她背后到底是裴家还是陈家呢?
夜寒继续说着,“这陈家啊,真不算什么好东西,简直把晋熙堂的好名声全部败坏完了!我查了燕京城好几家有鬼的铺子,其中掌柜大都是陈家之人,表面上做着绸缎铺生意,暗地里却设赌局、买卖人,有不少无辜之人被迫害致死,可是呢!”她因为激愤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这些命案最后不是推给江湖仇杀,就是安上个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头,所以陈家这潭水啊,深得很。”
“那...”崔芷总是很想先入为主地下了结论,“裴家,其实可以算是被那陈夫人所连累了?”
夜寒听她这么一言也犯了愁,“不好说吧。虽说裴文进和裴家现任家主裴玧白与那些脏事牵扯不上什么干系,但在我们寻常人看来,裴陈两家到底是一家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或许走得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的路子也说不定。”
“此外,我寻访了当年经办崔家案子的官府录事亲眷,据说大火后不久,确有燕京裴府的人来过衙门,但具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就无从知晓了。”
“不过据目前查得的线索,当年崔府与裴家其实往来甚少,甚至可说毫无瓜葛,崔家是清流书香门第,无论是印子钱还是其他商事,都与裴家的商局扯不上干系。”夜寒微微摇头,“姑娘命我追查两家的恩怨,恕我无能,实在是没什么可确定的根据。”
“没事。”她缓缓道:“这些已经很好了。”
其实崔芷也很想不通,当时裴家远在燕京,崔府在西平,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为何裴家会对崔府出手。
那场大火之后,裴家的人...又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