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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个弟弟有点疯 ...

  •   宋林回到房间后感觉背后阴森森的
      皱眉心想:这小子该不会因为我做的饭着急无敌啊难吃儿记恨我吧,管他呢谁让他来这住呢。

      想着想着,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他靠着门板捏了捏眉心,那碗黑乎乎的泡面他自己都下不去嘴,宋悸却吃得一声不吭,倒像是故意在他面前演什么懂事戏码。

      夜里两点,宋林被渴意拽醒,刚拉开房门就撞见宋悸站在冰箱前。月光从阳台斜切进来,在少年侧脸划开一道冷白的线,手里攥着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了形。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宋林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语气里的不耐烦像带了刺。

      宋悸转过身,脸上没了白天的嬉皮笑脸,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哥,你是不是特别盼着我走?”

      “不然呢?”宋林冷笑一声,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大半,“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就因为爸妈疼我?”宋悸突然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露味,“你以为我拼命考到这儿,是为了看你甩脸子?”

      宋林被他眼里的偏执惊得后退半步,心头火“腾”地窜起来:“不然呢?你从小到大抢我的还不够?现在连我躲的地方都要占?”他扬手想推开宋悸,手腕却被死死攥住,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掐得他皮肉发疼。

      “抢你的?”宋悸笑了,笑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阴戾,“你知道爸妈为什么疼我吗?因为我会说他们爱听的话,会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就像你现在每个月打钱回家,以为这样就能换他们一句好话?”

      宋林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扒了层皮:“你他妈懂个屁!”他猛地甩开宋悸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只会装乖卖巧!”

      “装?”宋悸突然伸手扣住他后颈,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那你呢?你以为你背井离乡很了不起?你不过是在逃!逃得连家都不敢回,连我发的消息都不敢回!”

      温热的呼吸喷在宋林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气息,却让他浑身发僵。他想嘶吼,想把眼前这张扭曲的脸砸开,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你知道这一年我怎么过的吗?”宋悸的拇指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力道越来越重,“我每天对着课本想,等我考到你这儿,就能天天看着你了。看你怎么在这破出租屋里挣扎,看你怎么一边恨我,一边还得给我做饭——就像小时候,你明明烦我烦得要死,还是会把最后一块排骨夹给我。”

      “你他妈疯了!”宋林终于挣脱开,抄起桌上的台灯就往地上砸,玻璃碎片溅到宋悸脚边,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疯?”宋悸一步步逼近,直到把宋林困在墙角,阴影将两人完全笼罩,“是被你逼疯的。你凭什么说走就走?凭什么一年不回我一条消息?宋林,你欠我的,从你偷偷坐飞机走的那天起,就欠了!”

      他突然低头,鼻尖擦过宋林的下颌,声音压得又轻又黏,像蛇吐信子:“你以为躲得掉吗?我现在就在这儿,在你看得见的地方。等我毕业,我们就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再逃。”

      宋林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了。他看着宋悸眼里翻涌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突然觉得这一年来的厌烦和抗拒,都像个笑话。他以为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却不知道对方早就布好了网,正笑眯眯地等着他钻进来。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客厅陷入彻底的黑暗。宋悸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像一条无声收紧的锁链。

      宋林是被生物钟拽醒的。窗帘没拉严,清晨六点的天光像道钝刀,从缝隙里割进房间,刚好落在他眼尾。他盯着天花板上那道泛黄的墙缝发了会儿怔,昨晚的争吵像场褪色的梦,只有后颈残留的钝痛在提醒他不是幻觉。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宋林猛地坐起身,抓起枕边的手机看时间——六点十五分。他这出租屋的隔音差得离谱,隔壁夫妻半夜吵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宋悸在客厅折腾。

      他趿着拖鞋拉开房门时,正撞见宋悸蹲在茶几旁,手里拿着块抹布擦昨天的泡面汤渍。晨光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了层金边,侧脸线条干净得像刚画好的素描,和昨晚那个眼神阴戾的少年判若两人。

      “醒了?”宋悸抬头,眼睛弯成月牙,手里还举着那块沾了油污的抹布,“我看桌子有点脏,顺便擦了擦。哥你想吃什么?我下楼买了豆浆油条。”

      桌上摆着两个塑料袋,热气正从缝隙里往外冒,是街角那家老字号早餐铺的味道。宋林记得自己小时候总缠着妈妈买,后来宋悸出生,每次都是宋悸捧着油条跑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追,最后妈妈手里的那袋总会多分给宋悸半根。

      “不用。”宋林别开脸,声音还有点哑,“我上班路上随便吃点。”

      他转身想去洗漱,手腕却被轻轻拉住。宋悸的指尖很烫,像揣了个小太阳,和他昨晚攥着矿泉水瓶的冰冷截然不同。

      “哥,”少年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昨天……对不起啊,我不该跟你吵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林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宋悸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背上还有道浅浅的疤——是小时候替他抢回被抢走的漫画书时,被玻璃划破的。

      心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麻又酸。他甩开宋悸的手,力道没控制好,少年踉跄着后退半步,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

      “别碰我。”宋林的声音硬邦邦的,转身进了卫生间,反手锁门时,听见外面传来塑料袋窸窣的响动,大概是宋悸把早餐收起来了。

      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青黑,胡茬冒出了点,看起来狼狈又暴躁。宋林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时,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宋悸那双眼,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他心上;可现在,少年又变回了那副阳光懂事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到底在装什么?

      宋林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个冷笑,却比哭还难看。他这辈子大概都摆脱不了宋悸了,从出生那天起,这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黏在他身后,分走他的零食,抢走他的玩具,最后连父母的目光都一并吸走了。

      他以为逃到这座城市就能喘口气,却没想到,对方会踩着高考的跳板,直接空降过来,像颗定时炸弹,埋在他看似平静的生活里。

      出门时,宋悸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晨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安静得像幅画。听见动静,他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捏着那本《高等数学》,像个准备汇报学习的小学生。

      “哥,路上小心点。”

      宋林没应声,换了鞋就往外走,关门的瞬间,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羽毛扫过心尖。

      地铁里人挤人,宋林被夹在中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林儿,悸悸说你昨天好像不高兴?他年纪小,你多担待点。他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做哥哥的多照顾照顾。”

      又是这样。

      宋林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从小到大,每次他和宋悸起冲突,父母永远是这句话——“你是哥哥,让着点弟弟”。他们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让,也没问过宋悸到底做了什么。

      他回了个“知道了”,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胸口堵得发慌。旁边有人撞了他一下,说了句“抱歉”,他却差点脱口而出“滚”,最后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喉咙发疼。

      到公司时,刘琪已经坐在工位上了,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看见宋林进来,她吹了声口哨:“哟,宋大帅哥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宋林没理她,把包往桌上一扔,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文件。可眼睛盯着屏幕,脑子里却全是宋悸的影子——小时候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奶团子,抢他被子时的无赖样,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眼里的光,还有昨晚那双阴沉沉的眼……

      “喂,魂游天外呢?”刘琪凑过来,手里拿着杯冰美式,“给你的,看你快炸了,降降火。”

      宋林接过咖啡,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稍微冷静了点:“谢了。”

      “跟谁置气呢?”刘琪挑眉,“你那宝贝弟弟?”

      宋林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刘琪耸耸肩,“昨天你一提他就炸毛,今天又这副被全世界欠了八百万的样子,除了他还能有谁?”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真的,你跟你弟到底咋回事啊?我看你提到他就跟提到仇人似的。”

      仇人吗?

      宋林搅着咖啡里的冰块,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他和宋悸,大概比仇人还复杂——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彼此成长里甩不掉的影子,是父母偏心的天平两端,是他拼命想逃却始终绕不开的劫。

      “没什么。”宋林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干活吧,月底了。”

      刘琪撇撇嘴,没再追问,转身回了自己工位。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宋林强迫自己专注在工作上,可越是强迫,宋悸的脸就越清晰,尤其是昨晚那句“你知道你这几年怎么多走我的爱吗”,像根针,反复扎着他的太阳穴。

      他多走了什么?是父母那点可怜的关注,还是宋悸自以为是的“亲近”?

      中午吃饭时,宋林没去食堂,躲在楼梯间抽烟。烟盒快空了,他抽得猛,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手机又响了,是宋悸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照片——出租屋里的窗台上,摆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绿油油的,看起来生机勃勃。

      配文是:“哥,我在楼下花店买的,给你添点生气。”

      宋林盯着那张照片,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删了对话框,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他想起自己刚搬进来时,也买过一盆多肉,后来忙得忘了浇水,枯死了,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宋悸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

      或许是小时候,他在作文里写过想养盆多肉,放在窗台上晒太阳。那篇作文被老师当成范文念了,回家后他得意地拿给父母看,父母却在忙着给刚放学的宋悸削苹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有宋悸,凑过来看了看,说:“哥,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多肉。”

      那时候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整片星空。

      宋林掐灭烟头,把手机塞回口袋,胸口闷得更厉害了。他好像永远都搞不懂宋悸,就像搞不懂自己——明明厌烦得要死,却会记得他小时候说过的话;明明想把他赶出去,却会因为他眼里的光暗下去而心口发紧。

      下午快下班时,领导突然把宋林叫进办公室,说有个项目要出差,让他明天就去邻市,大概要去一周。

      “这项目你熟,交给你我放心。”领导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和蔼,“好好干,年底奖金给你多算点。”

      宋林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庆幸,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去出差,意味着能暂时躲开宋悸,不用面对他那张时而阳光时而阴戾的脸;可一想到要把宋悸一个人留在出租屋里,他又有点不放心,那小子看起来乖巧,骨子里却犟得很,说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来。

      “怎么了?有问题?”领导见他没说话,追问了一句。

      “没,没问题。”宋林回过神,点点头,“我明天就出发。”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从落地窗斜照进来,给办公桌上的文件镀了层金。宋林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这城市很大,大到他可以躲起来喘口气;可又很小,小到无论他躲到哪里,都逃不开那个叫宋悸的少年。

      回到家时,宋悸正在做饭。厨房里飘出番茄炒蛋的香味,少年系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围裙,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正低头认真地搅着锅里的蛋液,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得不像话。

      “回来了?”宋悸回头,眼睛亮闪闪的,“我看你冰箱里有番茄和鸡蛋,就做了个番茄炒蛋,还煮了米饭,你尝尝?”

      餐桌上摆着一盘番茄炒蛋,颜色鲜亮,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是妈妈寄过来的,宋林一直没动过。

      宋林换了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悸把菜盛出来,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宋悸总喜欢扒着厨房门看他做饭,那时候宋林还没那么讨厌他,偶尔会教他打鸡蛋,少年笨手笨脚的,蛋清总弄到手上,然后咯咯地笑。

      “愣着干嘛?快吃啊。”宋悸把碗筷递过来,筷子是新的,大概是他今天新买的。

      宋林接过筷子,坐下时,发现自己面前的米饭上卧着个荷包蛋,煎得两面金黄,边缘有点焦,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他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猜的。”宋悸坐下,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笑得一脸无辜,“我觉得哥应该喜欢吃溏心的,就没煎太老。”

      宋林戳开荷包蛋,蛋黄流出来,裹着米饭送进嘴里,温热的触感从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他没说话,埋头扒饭,番茄炒蛋有点酸,刚好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对了哥,”宋悸突然开口,“你明天要出差啊?我看你收拾行李了。”

      宋林抬眼,看见少年正盯着他放在玄关的行李箱,眼神里有点失落,又有点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嗯,去邻市,一周。”宋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你一个人在家,锁好门,别乱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啦。”宋悸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小了点,“那……哥你注意安全,记得给我发消息。”

      “没空。”宋林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放下碗筷,起身想去收拾行李,手腕又被拉住了。

      这次宋悸的力道很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哥,”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鼻音,“你不会……趁机不回来了吧?”

      宋林的心猛地一沉。他转头看宋悸,少年低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嘴唇,下巴绷得紧紧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昨晚那双阴戾的眼睛突然和眼前这副模样重叠在一起,宋林的喉咙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是真的害怕被抛弃,还是又在演戏?

      宋林甩开他的手,这次的力道很轻。他没回答,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时,听见外面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他心上。

      行李箱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几件换洗衣物,充电器,文件袋。宋林坐在床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宋悸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那张多肉的照片。他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锁了屏。

      算了,就这样吧。

      一周而已,等他回来,说不定宋悸就开学了,到时候各忙各的,或许就能相安无事了。

      宋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的月光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客厅里很安静,大概宋悸已经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客厅的沙发上,宋悸正坐着,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宋林的航班信息——他下午趁宋林不在家,偷偷查的。

      少年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像蛰伏在暗处的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势在必得的偏执。

      “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笃定,“你跑不掉的。”

      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个精致又危险的面具。

      第二天宋林出发时,宋悸还在睡。少年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宋林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带上门,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清晨的阳光里。

      地铁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悸发来的微信:“哥,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宋林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个“嗯”。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宋林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这一周会是喘息的机会,却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场早已布好的、无处可逃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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