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枯》红楼缃黛

33、银杏平安项链

　　八月二十四日。
　　程濯奕早早起来，把今天所有工作和会议都推掉了。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背包。
　　“湿巾、外套、药、现金、帽子、防蚊虫叮咬的喷雾、水、面包…………”这么多东西加一起不说有没有三十多斤，起码都二十斤打底。
　　“呼，可算收拾好了！”程濯奕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得意洋洋的看着被塞的鼓鼓囊囊的背包。
　　哼着歌开心的走向厨房，给还在睡觉的程棠准备早饭。
　　卧室里的程棠在没有程濯奕的安抚后，慢慢的蜷缩在一起，手脚止不住的发抖。
　　程棠的潜意识里，他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悬浮着，身体蜷缩成一颗球。
　　那黑暗逐渐幻化成无数只黑色的手，紧抓着程棠的四肢想要把程棠剥开。
　　“棠棠啊……来陪陪季阿姨我吧。”
　　“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哥哥……永远在我身边不好吗？……”
　　“赔钱货！让你卖一下补贴家用又不会死！”
　　潜意识里的程棠，耳边充斥着季月苍、王明、陈樊、陈老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漂浮着的程棠也被刻有着这些字的手剥开，拉了下去。
　　“棠棠！醒醒程棠！”
　　程濯奕做好饭回到主卧就看到程棠一脸平静的拿着床头柜上的钢笔，正要举起扎进脖子上就被程濯奕一把抓住手。
　　“不要……不要这样，棠棠……”程濯奕扔掉钢笔颤抖着抱住程棠。
　　被扔掉的钢笔流出红色的墨汁，墨汁上倒映着害怕的程濯奕和死寂的程棠。
　　“吃完饭去山上的寺庙吧，听别人说那个寺庙不管许什么愿都很灵验。”程濯奕把程棠抱在自己的腿上，一勺接着一勺的喂着程棠早饭。
　　早饭以清淡的菜为主，都是程棠爱吃的菜系。
　　程濯奕看着程棠乖巧的模样和那没有任何光亮的的眼睛下定了决心。
　　去往“鹤昭寺”的盘山公路上。
　　程棠僵硬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植物，内心毫无波澜。程濯奕则是从上车就带着耳机，不知在和谁说些什么。
　　“程总，提取物在一瞬间全部死亡，之前的实验品全错误。进展又回到了原点。”
　　“对治疗肠癌的药物过敏根本没有别的可以代替里面的成分，这些年程总你有空没空也常来实验室这里看或者自己亲自动手，都是无计可施的。程总，还要研究吗？……”
　　程濯奕听着实验室那边的汇报，心里逐渐烦躁。
　　程濯奕：“继续。”
　　实验室的人：“可……”
　　程濯奕：“钱和材料等不用担心，继续。”
　　说罢，程濯奕就挂断了通话，专心的开着车。
　　实验室的人自然是知道程濯奕拼搏了四年，这四年所挣的钱可以说自己一百辈子都花不完，在材料、人才、设备方面都是顶尖的，但是……真研究不出来。
　　“唉……”实验室全员叹气，他们劝不动程濯奕，反正自己有工资拿也就不管这些了。
　　车开了四个小时后，在山脚下停了。上山的是一望无际的石梯，车子上不去。
　　程濯奕把睡着了的程棠轻声叫醒，被引导着下车的程棠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还是有因为被打扰睡觉的迷茫。
　　程濯奕蹲下身把程棠的裤腿往登山靴里塞了塞就牵起程棠白嫩的小手爬起了山来。
　　四十分钟后……程棠因为自身体质不好累到瞳孔涣散。
　　程濯奕把身上背着的背包放下，从里面翻出一瓶水来，拧开瓶盖递给程棠。
　　程棠没有接，就着程濯奕用手举起的水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
　　不到一会，水瓶中三分之一的水没了。
　　程濯奕看着程棠上下起伏的小巧喉结吞咽了一下唾沫，痴痴的看着程棠红扑扑的小脸。这一刻和程棠以前一样，就像程棠没有出事好好的站在程濯奕身边甜甜的叫“哥哥”。
　　兴许是程濯奕的目光太过炙热，程棠缓缓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流口水的程濯奕。
　　“上……上面，苔藓更多，抓好我小心点走……”程濯奕擦了擦自己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从背包里拿出一双更防滑的鞋给程棠换上了。
　　又掏出防蚊虫喷雾在程棠身上左喷喷右喷喷，都要把程棠腌入味了。
　　待到这一切都准备好后，程濯奕把东西收拾了收拾重新塞回了背包里，看程棠还是腿发抖时，一不做二不休把程棠一把捞起来公主抱在怀里。
　　总共149斤左右的负重。
　　就这样在别人看傻子的眼神中爬上了山，总共耗时三个小时二十四分。
　　在最后一个台阶上时，程濯奕把程棠放了下来。
　　“最后一步要自己迈过去，这样神才会觉得咱们棠宝有诚意，愿望也会实现的。”程濯奕走上地基，牵着程棠的手转身从上往下看着程棠。
　　阳光撒在程濯奕的身上，这一刻宛如真正的神出现了。
　　程棠也没犹豫过多，顺着程濯奕牵着自己的手的力道走了上去。
　　二人就这样，牵着手一步又一步的一同进入了主殿。
　　主殿并不大，中间有一座很大的神像，神像前的桌子上供奉着一些世界各地来请愿的人们带来的东西。
　　程濯奕拿起三根香，将其点燃递给程棠。又重新拿起三根香点燃，跪在神像前虔诚的拜了又拜。程棠也学着程濯奕的样子，依旧呆滞。
　　二人此时此刻如同结拜的夫妻。
　　拜完，程濯奕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张带有200000的没有密码的卡，拉着程棠去往偏殿挑选起了平安符。
　　在去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竹林。
　　“请的什么愿啊宝贝？”
　　程濯奕知道程棠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自然也不会请愿，可他还是想问。
　　“我请的愿啊是最最最有意义的……”程濯奕鼻子一酸，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
　　过了十几分钟，二人到了偏殿。
　　程濯奕在一众平安符中挑选着，他本想全部买下来，可一个道士的话点醒了他的急性子。
　　“所谓万里挑一，挑的是缘。若真有求有应应该平静下心来寻找那个缘。”
　　……
　　最后，程濯奕选择了一款刻有银杏叶的平安项链，小心翼翼的戴在程棠的脖子上。
　　回到车上后，程濯奕把程棠最喜欢看的书不知道从哪掏了出来让程棠打发时间，自己则是满心雀跃的开着车前往回家的路程。
　　回到家吃完饭后已经晚上十点了，程濯奕带着程棠去洗了澡把程棠哄睡着后就跑去书房处理文件了。
　　“明天下午一点，和摩日历亚岛岛主见面进行对谈。——王秘书”
　　程濯奕这一处理就处理到了后半夜凌晨三点，他把半框金丝眼镜摘下揉了揉酸胀的眼头，在昏暗的台灯的照耀下掏出一个本，刷刷刷的在上面写着。
　　写完后起身，一阵眩晕感充斥大脑。
　　“嘀嗒……”
　　一滴鼻血砸在本的封皮上晕染开来，程濯奕没有当回事，抽出两张卫生纸胡乱的擦了擦就跑进主卧。
　　从后面抱住程棠，低头在程棠温热的脖颈处的海棠花那里深深的亲了一下，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一点。
　　程濯奕牵着程棠准时来到“金曼桦”。
　　“程总！”
　　“岛主您好！”程濯奕看着眼前温声细语的摩日历亚岛岛主。
　　对方是一个中年女人，但身上的精英气场无不告诫着对面的人‘我见过无数想要得到摩日历亚通行证的人’。
　　“这位是……？”摩日历亚岛岛主看着程濯奕身边带着的人，疑惑地不解开口问询。
　　“这位是我弟弟，当着他面说没问题的，最近我弟弟压力有点大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程濯奕扶着程棠坐在椅子上。
　　摩日历亚岛岛主也没再说什么，温和的询问程濯奕“我点了一些茶水，您看还需不需要什么？”
　　“一份玫瑰牛奶刨冰，谢谢。”程濯奕拿起菜单，对着服务员要了一份给程棠吃的刨冰，因为这次是谈摩日历亚岛港口通航问题的，也就没有点吃食。
　　二人互相客气完也就步入了正题。
　　“久仰程总大名，我这个人也不爱卖关子，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摩日历亚岛的港口不可能让任何人任何公司通航。”摩日历亚岛岛主铿锵有力的说着自己的规定。
　　程濯奕也安静的听完了，不急不慢的喝着茶。
　　“先生，您点的玫瑰牛奶刨冰。”服务员敲了敲门进来后把刨冰放在桌子上鞠了躬就离开了。
　　“如果我愿意出500万买您的通航证呢？”
　　程濯奕野心勃勃的眼神不像别的人，这个眼神没有一丝怯懦、谄媚。
　　摩日历亚岛岛主挑了挑眉。
　　“就算是5000万我也不惜的。”
　　程濯奕：“一亿。”
　　程濯奕这一句话让本想耗费口舌的摩日历亚岛岛主瞬间泄气，这一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要是换做别的人肯定不会在和自己谈钱而是谈一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您不愿意让货船经过摩日历亚岛的原因。”程濯奕一脸宠溺的看着玩弄着平安项链的程棠，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既然你我都坐在这里，说明您是有时间的，何不如听听我的解决办法？”
　　程濯奕用勺子挖了一勺刨冰喂到程棠的嘴边，程棠毫无防备的将勺子上的刨冰咽了下去。
　　这一切都被摩日历亚岛岛主尽收眼底。
　　“哦？我想要的是一个平静的摩日历亚岛，如果有货轮经过肯定会变得吵闹起来，程总有什么办法呢？”
　　程濯奕不紧不慢的开口：“货轮经过摩日历亚岛自然会鸣笛，那我们换个方法让摩日历亚岛上的人听不到不就行了？”
　　摩日历亚岛岛主：“哼！你说的轻巧，方法呢？”
　　程濯奕：“超声波岛主定是听过吧！货轮鸣笛不就是为了让港口接受的人员听到并准备对货轮进行检查和通航吗？那换一种方法就是把鸣笛的赫兹大小转变为人耳听不到的赫兹程度，港口再相应的配备接收此赫兹的设备，当然！这个设备我们公司完全可以无条件无资金提供。”
　　摩日历亚岛岛主听到程濯奕这一番话不禁陷入思考，从前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个方案。
　　程濯奕似看出岛主的疑惑。
　　“您不必担心，我们公司测试过了这个方法是完全可以行得通的。”程濯奕安稳的用手托住程棠因为打瞌睡要掉下来的头。
　　“到港口是还要例行检查，那时……”
　　“那时只需要让相关人员站成一排例行检查，并且只派出总信息人员和摩日历亚岛对接就行了，其余人不会说一句话，如果不放心会有人群围观的话，货轮上会备好军用遮挡布，在最小的范围内进行遮挡。”程濯奕详细全面的解开了摩日历亚岛岛主的疑惑。
　　剩下只需要看岛主怎么想了。
　　包厢沉寂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只有摩日历亚岛岛主手指敲桌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摩日历亚岛岛主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向程濯奕伸出手。
　　“明天我会给您答复的！”
　　程濯奕看着摩日历亚岛岛主这样就知道，这件事稳了。
　　便把程棠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西装外套叠成的豆腐块上，站起身回握住对方的手。
　　“期待您的答复！”
　　这场谈判就这样落幕了。
　　程濯奕把睡着了的程棠抱在怀里，走到了“金曼桦”的门口。
　　头上车时对着摩日历亚岛岛主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摩日历亚岛岛主笑着看着程濯奕和程濯奕怀里的程棠。
　　“您对您弟弟真好，这亲密程度比摩日历亚岛岛上公认的情人还要亲密和宠溺对方呢！”
　　程濯奕听到摩日历亚岛岛主说的话时微微一怔，把程棠放在车后座后把车门关上对着摩日历亚岛岛主没有任何介怀的说：
　　“他是我弟弟，也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