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那些零碎》米粒卡

2、篮球场的逆光

　　午后第三节是体育课，九月的阳光依旧带着灼人的热度，将塑胶跑道晒得微微发软。体育老师简单进行了热身跑和拉伸后，便宣布自由活动。大部分女生选择了阴凉处的羽毛球或坐在看台聊天，男生们则一窝蜂地涌向篮球场。

　　“陵哥，野哥，这边！三对三缺人！”几个男生抱着篮球朝江陵和陈野挥手。

　　陈野活动了下手腕，咧嘴一笑：“来了！阿陵，走？”他看向江陵，却发现江陵的目光正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不远处树荫下的长椅上。

　　白穗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膝盖上依旧摊着那本厚厚的书，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与周围跑动嬉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仿佛自带一个透明的结界。

　　江陵嘴角一勾，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们先玩，我热热身”说完，也不等陈野反应，便径直朝着白穗的方向走去。

　　陈野在他身后“啧”了一声，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转身冲向了篮球场。

　　覃赫轩推了推眼镜，选择了一个能看清全局又不太引人注目的看台位置坐下，目光偶尔掠过篮球场，又扫过江陵和白穗的方向，最后落在不远处正和白芊一起坐在阴凉处低声说笑的洛槿澜身上，眼神微微一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江陵走到长椅边，很自然地坐到白穗身旁，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凉气息。白穗翻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却没有抬头，也没有挪开。

　　“白同学，这么好的天气，躲在树荫下看书，不觉得浪费吗？”江陵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白穗线条优美的侧脸和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白穗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语气平淡：“个人选择。比起无意义的流汗，阅读更具效率”

　　“效率？”江陵挑眉，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白穗放在书页上的手背，触感微凉，“劳逸结合才是最高效率，白大学霸不会不懂吧？”

　　手背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白穗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了手，书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终于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薄怒瞪向江陵，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绯色：“江陵！你干什么！”

　　看着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江陵心情大好，哈哈一笑站起身，朝着篮球场指了指：“来看我打球呗？保证比你的书有意思。”他逆光站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阳光，轮廓被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边，笑容张扬又自信，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热力。

　　白穗抿了抿唇，心脏因为刚才的触碰和此刻江陵过于耀眼的样子而有些失序地跳动。他避开那双灼人的桃花眼，重新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兴趣”

　　江陵也不强求，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耸了耸肩：“那好吧，白少爷您继续用功”说完，便转身跑向了篮球场，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

　　白穗看着书页上的文字，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手背上那短暂的触感仿佛还在，耳边是篮球场上清晰的运球声、跑动声和呼喊声。他忍不住抬眼，目光穿过晃动的光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陵在球场上异常活跃，突破、传球、起跳、投篮，动作矫健如猎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和美感。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脸上带着畅快淋漓的笑容，和队友击掌时发出的爽朗笑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见。

　　又一次漂亮的三步上篮得分后，江陵下意识地回头，精准地望向树荫下的长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

　　白穗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书本上，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再次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他的一丝慌乱。

　　江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心情愉悦地继续投入比赛。

　　阳光正好，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和少年们奔跑的身影交织成青春的序曲。树荫下，清冷的少年捧着书，却第一次，心不在焉。

　　他知道，有些东西，似乎开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