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大雁衔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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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佳乐家懒洋洋地躺了一周，陈今玉就预备动身去B市了。说是见钟叶离，其实两人也没安排什么活动，只是吃一顿饭再散散步，聊一会儿闲话就已经足够。
“不打荣耀的人生就是这样的。”钟叶离自豪地说。陈今玉特别想知道她在自豪什么，怎么比她还像职业选手啊。
钟叶离很乐意跟陈今玉谈职业联赛。她刚刚赢下总决赛，得到很好的成绩，拿下金光闪闪的冠军奖杯，尽管她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作为亲密的朋友，钟叶离很乐意替她骄傲一番，聊天时都不喊她大名，只叫她“冠军”。
眼角眉梢全是笑，哎哟，冠军在说话，冠军在呼吸，冠军在眨眼，陈今玉也只好无奈地笑。
钟叶离还在念书，今年大三，就去和陈今玉讲学校的事——她知道她退役以后有重回校园念书的打算，尽管她正是当打之年，退役两个字对她来说遥遥无期。她讲那些学生团体和辅导员，没上过大学的辍学儿童听得挑眉：“还好你快毕业了。”
钟叶离学的是人文社科，命很苦。但她的富二代京少身份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大三的课已经少了很多，到了大四更是一节课没有，只需要产出一份学术垃圾。
“……是说你的毕业论文吗？”陈今玉谨慎地询问。
“是说我的毕业论文。”钟叶离点头，“你说我选题能不能跟荣耀有关啊，不会被导师打回来吧？”
其实可行吧……荣耀已经风靡全国，都能算作社会热点了，陈今玉建议她要是真由此打算的话可以从俱乐部的商业行为入手，商业化什么的听起来更学术一点，大概吧，她没上过大学她不知道啊。
一般来说，面对有稳定伴侣的朋友，钟叶离都会客气两句，去询问对方的感情现状。但是陈今玉？伴侣？她那是情人。再说要先从哪个问起？钟叶离心说算了，告辞。
不过她还是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你会回G市呢，或者带张佳乐一起来。”
“我们见面，为什么要别人？”陈今玉说，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就像小学时代两个魔童在操场上收其她同学为宠物，回想之间钟叶离猛然发现，原来她那时候就开始把别人当狗玩了！养狗也要从娃娃抓起吗？
她又道：“我妈不在家啦，回G市也是躺着，在K市也是躺着，都一样。”
“随便啦，你陪我就好。”钟叶离漫不经心地说。她都没叫楼冠宁那群人，这是她们闺蜜俩的独处时光，不容打扰。
她们已经吃完了饭，在附近的商圈走来走去当做消食，七月的太阳有点大，总是照得人脸红，钟叶离谨记着自己“绝不打荣耀”的誓言，三顾网吧而不入，却领着陈今玉进了谷子店。
王不留行和扫地焚香的大立牌伫立门前。王杰希怎么还在追？陈今玉和魔道学者对视，四目相撞，她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没有进门。
“……落花狼藉的立牌在店里面。B市是微草和皇风主场，你懂的，所以他俩摆在门口当看板郎。”
钟叶离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拔河，她虽是荣耀宅，但也非常注重身体健康，小臂间有些流畅线条，“你没逛过K市谷店吗？我看网上说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也是摆在门口的。”
“……我为什么要去逛谷店看我自己的周边大卖啊？俱乐部会给选手发第一批周边做纪念的，而且这种盲抽最坏了。”
这问题问的……陈今玉不禁扶额苦笑，抬手抵住额头的同时力道一松，电光石火间钟叶离得逞，两人终于跨入店门。
店里有空调。凉风袭来，驱赶炎夏热气，陈今玉老实了。
钟叶离虔诚地祈祷，开始吟唱：“我一直想看选手现场抽盲盒，一定特别有节目效果，你知道的你是我在职业圈唯一的人脉……”
陈今玉小声地说：“都没有问松醉何的周边了……”
问松醉何彻底绝版了。价格倒是炒得很高。
钟叶离侧目看她，挽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她也小声道：“没关系啦，你出道以来的周边我都有买，我收藏了全套，每个系列都有，我家有一面独属于问松醉何的痛墙。”
“可是每次出周边我都有送你啊，为什么还要再买那么多？”
钟叶离骄傲道：“我是大食量。”
那些过去、那些曾经，即便被时光磨灭，即便被世人渐渐淡忘，她也会替她一直记得的。她不在她身边的三年青春，她不曾参与的少年时代，那些鲜衣怒马、那些意气风发……她都帮她保存得很好很好。
她是她的第一个粉丝，会目送她从开场走到最后。一定会奉陪到底。
面对情人无法将爱意宣之于口，面对钟叶离，这两个字说得却总是顺畅。陈今玉笑了笑，随意挑了几个盲盒，说：“爱你。”
“爱你闺蜜。”结完账钟叶离就催她，“快拆快拆。”
这是联盟新出的选手账号卡合拍系列，陈今玉和方形吧唧上的同事面面相觑，感到非常诡异，“为什么全是王杰希和方士谦？就因为这里是B市吗？那怎么没有田森。”
买了六个盲盒，一半是王杰希一半是方士谦，俩人旗鼓相当。
也不算完全的旗鼓相当。方士谦双卡双待，这吧唧上足足有三张脸，挤得满满当当，他，防风，冬虫夏草，足以凭借人数优势傲视众选手。
“好诡异。”钟叶离也说，“你被男鬼缠上了吗……？”
陈今玉想象了一下男鬼版本的微草正副队。好像也别有风情，牡丹花下死……人鬼情未了？还是好诡异啊。
旁边忽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怎么全是百花的？”
钟叶离的主队非常弹性。她是在Q市待过将近十二年的B市人，曾在霸图微草皇风之间倒戈不停，后来陈今玉在蓝雨出道，她就去支持蓝雨，等她转会去百花，再顺理成章地倒向百花一侧，连带着看张佳乐都能怜爱一番。她第四和第五赛季也是这样对蓝雨其她选手爱屋及乌的。
人家都说邓复升是四姓家虜，钟叶离却比他更胜几分，她的粉籍足足辗转了五支战队，当然最大的身份是陈今玉个人粉，支持她的战队反而是顺手的事。
此刻两人都听到旁边那男生所说的话，陈今玉唇瓣未动，眼睛都没抬一下，钟叶离的眉心先攒起来了，眼珠一转望向那男孩儿，少男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长得很白净，打扮得挺潮。秀气的脖颈间挂着耳机，黑色口罩掩住大半张脸，就露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眼尾藏着些年轻的锐气，手里五个吧唧，三个落花狼藉两个百花缭乱。
钟叶离复又舒展眉眼，低声对陈今玉道：“你俩不如换一下呢。”
对方的包上挂了一堆微草官方周边，队徽啊、王不留行小挂件啊，陈今玉终于抬眼去看，视线稍顿，觉得有点眼熟，好像似曾相识。
不是微草周边眼熟……是人眼熟。
她盯了那男孩儿一会儿，眼神不加掩饰，对方都被她看得有点毛毛的了，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呃？”
他望向她，目光顿住，意外无措地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陈今玉也学着他眨眼，眉眼弯起，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呃？”
糟糕，为什么现实不会像旮旯给木一样弹出来三个选项？刘小别好想掏出手机给袁柏清发消息，说糟糕出门溜达遇到野生Boss了，这里不是B市吗怎么会刷新出百花限定宝可梦的，而且怎么是在谷子店门口啊，陈今玉也是赌徒吗？！
他还想发消息问唐昊邹远你们队长怎么在B市，来得也太快了啊，不是说竞技场切磋吗，难道要变成线下真人快打？
夏季炎热，她穿了一件宽松背心，神情和穿搭一样松弛惬意，肩头到手臂的曲线显露无遗，那轮廓太过英气劲韧，满是健康的生命力。刘小别想：他不要变成人民碎片啊！
他是新人，才刚出道，未曾见过她本人，这会儿只想：她看起来好高。
然后他听到陈今玉的嗓音。她先跟她旁边的女孩儿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对方就发出一些恍然大悟的声音，她显然认出了他，因为她说：“刘小别？我看过你的公式照，你真人要比照片漂亮好多。”
夸人要先夸对方的外貌，尤其是男人。这是陈今玉总结出的经验，因为蓝雨和百花每次拍宣传照，她这样夸黄少天和张佳乐，两人都会眉开眼笑，显见十分受用。
然而轮到夸苏沐橙和楚云秀，她讲的话就变成：好一个联盟首席枪炮师，好一个第一元法，真是人间太岁神，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充满强度的美！然后两个姑娘就也眉开眼笑。
可见女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容。
这显然是一句客套话，然而夸奖又太过直白，刘小别脑子一直在嗡嗡响，耳尖发热。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朝她笑：“哈哈，前辈……好巧啊。”
“我陪朋友逛街。”陈今玉拉着钟叶离的胳膊，又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吧唧，“你抽的全是我和张佳乐，我抽的全是你们微草正副队，要和我换吗？”
“五换六？”刘小别挑眉，“不好让前辈你吃亏吧，我再去买一个。”
“那我自己留一个？”陈今玉说，又去问钟叶离，“王杰希方士谦你要哪个？”
钟叶离是玩牧师的，就说：“防风和冬虫夏草吧？”
刘小别没意见，交易达成。两人交换的时候，陈今玉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说：“听说你想跟我切磋来着？”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闻言睁大眼睛，有些意外，然后才说：“呃，是，我们队长已经和你讲过了？”
“讲过了，”陈今玉随意地说，“我想你是剑客，本来想拿剑客号和你打。但是杰希非要我拿狂剑，他这小心思……”
她亲密地叫出队长的名字，刘小别只当是同期之间格外亲昵，没有多想。钟叶离倒是想，他那心思也不在此处吧，不就是想要她去微草俱乐部跟他幽会？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是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要来B市见钟叶离，陈今玉是肯定对参观微草俱乐部毫无兴趣的，除非他们愿意给她看一些战队机密。王杰希和方士谦完全是沾了钟叶离的光。
陈今玉没跟王杰希约好时间，她只是在飞机落地的时候发了个机场定位，表示自己已在B市，方士谦要去接她却被拒绝，因为钟叶离已经候在停车场。
“我明天去你们俱乐部吧。”陈今玉说，“和你打一场，非非复升都回家了……那就再和你们正副队友好交流一下职业心得。”
微草那期综艺也拍完了。她不会莫名其妙地闯入镜头，很安全。
还没正式上场就有和第一狂剑切磋的机会，这样的良机实在难得，刘小别一口应下，等到分别，他终于可以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手速达人的手速都用在这地方了，他在七期群里说：“猜我碰到谁了，陈今玉和她朋友！在谷子店门口。”
“还没人问你自己就全交代出来了。”袁柏清说，“谁问你了？”
孙翔怨念地发送消息：“K市C市离得这么近，她怎么不来我们这里？”
“你哪位？为什么要去你们那边？”唐昊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夹枪带棒地说。他早就看透了孙翔的梦男本质。
俩人又呛起来了。七期生们熟练地无视了他们，林枫问：“啥朋友？苏沐橙和楚云秀吗？”
徐景熙则说：“怪不得不来G市……让你们微草给勾走了是吧？”
唐昊怀疑他被黄少天顶号了，但他没有证据。
“圈外的朋友吧，不认识。”刘小别说，“她说明天要来我们俱乐部跟我打竞技场。”
“你个剑客打狂剑干什么？你求我的话我可以和我们黄少美言几句，让他指导你一番啊。”徐景熙又说，“黄少的剑也未尝不利。”
“你说得他像什么香饽饽，别给他抬咖了行不？好像暴君和剑圣抢着要揍他呢，多大面子。”
林枫发了个摇手指的表情包，接着说：“路遇暴君，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啧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