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名手札》碎玉声声

7、晨起

　　晨光透过纱帐时，我犹自恍惚，腰背间残留的酸胀感提醒着昨夜的荒唐。

　　——竟真把玄衣教主给“那什么”了。

　　支着身子坐起时，肌肉牵动引得一阵抽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几只翠鸟掠过湖面，搅碎一池金光。这般闲适景致，倒与满床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碧华端着铜盆进来时，目光在我颈侧红痕上停留片刻，又飞快垂下眼睫："公子醒了？热水已备好。"

　　浴房里水汽氤氲，白棠备下的新衣整齐叠放在沉香木架上——竟是件月白织锦长衫，袖口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曼陀罗纹。

　　正系衣带时，上官云绮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巴掌拍在我后腰："可以啊小白！"我疼得倒抽冷气，她却浑然不觉，自顾自道："咱们玄衣宫可不像那些假正经的名门正派......"

　　她突然凑近打量我，杏眼里满是诧异："咦？你怎么还能站着？"不待我回答，又自问自答："定是'阳元丹'起了效！"说着掏出个碧玉小罐硬塞过来："这'碧晶膏'抹在......"

　　我捏着瓷罐发愣。昨夜分明是我将那教主压在榻上，怎的......

　　水榭方向忽然传来清越琴音，曲调慵懒缠绵。上官云绮眼睛一亮："教主传唤。"又冲我挤挤眼："看来很满意嘛～"

　　"昨日你是不是惹怒了教主？"白棠一边引路，一边压低声音道，"他一大早就去了后山，用内力震碎了三座石碑。"

　　"什么？他生气了？"我心头一跳，仔细回想昨夜种种——我分明连话都没同他说过。

　　"气得不轻。"白棠缩了缩脖子，"那架势，连右护法都不敢近前呢。"

　　碧霄宫前，上官云绮给了我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溜得比兔子还快。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寒气扑面而来。

　　沈砚高坐主位，青面獠牙的面具在烛火下格外狰狞。他身子微微前倾，白袍下摆绣着的暗纹如流动的冰河。"你便是殷白珩？"声音清冷如玉磬相击。

　　"正是。"我硬着头皮拱手，"昨夜......"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难道要说"昨夜是x药作祟"？
　　——或是"教主□□可还安好"？

　　正踌躇间，忽听面具后传来"咯吱"一声，似是磨牙之音。

　　待侍从退尽，沈砚倏然逼近。寒意随着他的步伐蔓延，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昨夜是本座疏忽。"他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地，"权当让你一次。"

　　我挑眉冷笑："教主婉转承欢的姿态，在下记忆犹新。"

　　"放肆！"掌风骤起，却在距我面门三寸处硬生生停住。玄铁面具几乎贴上我的鼻尖："你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玄衣宫主自然敢。"我昂首直视那对幽深的眼洞，"只是传出去，说沈教主因床笫之事恼羞成怒，杀害一个功力尽失的......"

　　"够了！"他猛地收掌，袖中飞出三枚冰钉将廊柱击穿，"殷华风的儿子，果然牙尖嘴利。"
　　演武场之辱
　　沈砚命人送来化功散解药，一个时辰后，我四肢百骸的内力终于如潮水般涌回。碧华送来饭菜，我草草用过后便被引至演武场。

　　玉无双和甄子鉴正在场边悠然品茶，上官云绮抓了把瓜子，倚在栏杆上看热闹。我深吸一口气，朝场中负手而立的沈晏抱拳："请。"

　　——然后，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眼中那份同情从何而来。

　　"下盘虚浮。"沈砚侧身避开我的剑锋，袖袍一甩便将我震退三步，"殷家的'游龙步'就练成这样？"

　　"这招'白虹贯日'本该直取膻中，"他两指夹住我的剑尖轻轻一扭，"你使得倒像老太太穿针。"

　　每一句点评都像鞭子抽在脸上。我气血上涌，索性弃了章法一阵猛攻，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到。最后被他用剑鞘点在喉间时，我清晰地听见玉无双"啧"了一声。

　　"教主，"紫衣人突然闪入场中，折扇"铮"地架开沈晏的剑，"这炉鼎可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杀不得。"

　　沈砚收剑入鞘，玄铁面具看不出表情："武功稀松，胆气倒足。"

　　恰在此时，上官云绮塞给我的碧晶膏从袖中滚落，一路溜到沈砚脚下。红衣少女"啊呀"一声："小白你用了这个？记得每次......"

　　"该给教主，"我面无表情道，"我用不上。"

　　"咔嚓——"玉无双的茶盏裂了道缝。

　　场中死寂一瞬，继而剑气暴起！沈砚的剑芒直取玉无双咽喉，紫华君折扇翻飞急退，两人转眼过了十余招。漫天竹叶被剑气绞得粉碎，甄子鉴默默把茶案往后挪了三尺。

　　上官云绮的瓜子撒了一地，她颤巍巍指着我："你、你竟然......"

　　"在上面"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道冰寒剑气削断了鬓边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