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轻歌》很妖很神经

23、终身

　　太后慈爱的笑着，苏幂深情的应着。只是二人的笑意均未达眼底。

　　她握住苏幂的手，轻轻拍打三下，柔声道：“一晃十九岁，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已过及笄之年，亭亭玉立。幸老天保佑，鬼神庇护，你总算能苏醒过来。”

　　说着泫然欲泣，抹了两把鳄鱼的眼泪。

　　苏幂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声情并茂的表演，内心无不叹服，您老人家真是奥斯卡小金人儿！

　　这时，太后转头对天子正色道：“轻歌虽醒得晚些，年岁有些大了，但好在风姿秀绝，气度昂扬，不辱没我天朝王姬的威仪风度，本宫看着甚是欣慰。”

　　“然。有时颇为不似猴儿。”天子大点其头，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一把将太后逗笑了，嗔怒的斜了他一眼。“你才是泼猴！”

　　转头不理他，轻轻缕了缕苏幂的头发，扫着苏幂的娥眉，心疼道：“好孩儿，你生得与你母亲一般美貌，却都是苦命的人。本宫赐你的补品，尽管用了，不要听你父王的，他哪里懂得些许妇人之事！瞧瞧这脸色白的，让人心疼！”

　　“诺。”苏幂低头应诺。心底却泛起嘀咕。三下拍打落娥眉，太后是什么意思？这个动作，让苏幂联想到了西游记……囧。

　　“恩，真是乖巧。可惜你已过婚配之龄，你这命苦的孩子！哎！”说着，太后小金人儿又开始了奥斯卡级别的表演，愁眉不展。

　　旋即不等人反映，她又舒展眉头，“不碍事，本宫做主，为你寻觅良人，谁敢轻待我王姬？待你好好养养，就凭你的相貌气度，就算不是王姬，也准把一干王孙公侯迷倒！呵呵呵……”

　　说完，她自个儿呵呵直乐，苏幂配合着羞答答滴。心里琢磨：绕了半天，这才是您老要说的吧！

　　明人不做暗事，当年王后的事情，除了巫师这个世上怕是无人知其详情，但这老太太毕竟是在后宫一手遮天的人物。究竟有没有王姬，人老成精，她想必早就明白。就凭今日这一手下马威，她也是来者不善。倘若苏幂今日懦弱，怕此刻已经杖毙，眼下这般，无非是要苏幂离开天子身边。

　　苏幂明白，目前天子是她最大的保障。若是由太后安排婚事，是死是活，离开王宫就是太后说的算了。只是这事儿苏幂不能开口，且她知道，天子必会阻止，无需担心。

　　她偷偷抬眼瞥向天子，但见天子眉头微皱，开口道：“母亲，轻歌大病初愈，儿还未及天伦之乐便使其出嫁，儿舍不得呀。”

　　天子语毕，太后老脸一拉，什么慈爱都没有了。殿中刚刚的和乐融融，因这个话题而灰飞烟灭，似是幻影一般，此刻荡然无存。

　　苏幂埋头不语。其实是没她说话的份儿。

　　半响，太后态度强硬道：“三代天伦，你当本宫就舍得？然，纵再不舍，也要为这孩子打算，她本是苦命之人，好在鬼神庇佑，前生灾难尽除，如今我们怎能因自己享受儿孙之乐，再害她终身。轻歌本就过了婚龄，若再不出嫁，你要留老不成？如此为人父，为人君，不当矣！倒是你，要多多播撒雨露，为我姬氏开枝散叶，本宫也能早早享受天伦之乐，三代同堂。”

　　“母亲……”

　　“休要再说！”太后摆了摆手，露出疲惫之态，揉着眉心道：“此事如何还要看轻歌的意思。她前生命苦，我们断不能再委屈了她。轻歌，祖母的话你要多多考虑，无论是祖母还是你父亲都是疼爱你，不会逼迫你，明白吗？”

　　太后不再自称本宫，打着亲情长辈的名号，扯着关爱的旗子将这个敏感问题丢给了苏幂。

　　苏幂微微点头，“然，孙儿知晓。”

　　苏幂的回答在太后预料之内，她不怕苏幂不买帐，毕竟这个后宫还是她说了算。满意的点点头，“嗯，本宫出来久了，也有些累了。王上久不曾陪伴本宫了，跟本宫回去坐坐吧。”

　　说着，再次拍打苏幂三下，便由蕊夫人扶着起身。天子还要再说什么，可看看太后疲惫的样子，终是无奈的应了一声，“诺。”

　　目送太后与天子离去，苏幂苦涩一叹。姜还是老的辣，太后七拐八拐就把天子嘴都给封上了。太后让苏幂考虑。考虑毛？她相信太后有的是手段教会她怎么考虑。

　　天子幼年凄苦，对申太后极是孝顺，指望他……看来是够呛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他老娘一哼哼，他就老实了。鄙视死！

　　安抚了香兰等人，苏幂谴退左右，独自矗立殿前，凝望着天上的皎月，怔怔出神。

　　刚刚萱还跟她偷偷告状，说瑜之种种。她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从穿越来此，便各种事情纷乱而来。

　　香兰和萱当她是王姬，尊敬着，守护着。

　　天子将她当做王后，欲燃烧旧情。

　　太后等人将她当做与王后长相相同的祸水美人，欲除之而后快。

　　瑜……瑜当她是什么呢？姐妹？抑或情敌？怕她自己也在矛盾。

　　苏幂靠着墙，娓娓下滑，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任由斜飞的宫檐投落下的阴影将她包裹、覆盖。

　　她的世界一片昏暗与迷茫，前所未有的，深刻的，寂寞着……

　　人人都将她当做别人，人人都在围绕着这个“别人”，而她不得不挣扎，在他们所能允许的范围内徒劳的反抗。

　　她不愿意继续别人的命运，承载别人的生活。

　　她不是王后，不是祸水，不是王姬，她只想是她自己，可是那般无力，那般艰涩。人人都不愿意她是这些，可又逼着她扮演这些，然后针对她，守护她，除去她。

　　这些日子，太虚幻了。所有的都是假的，可偏偏他们乐此不疲。

　　如何才能摆脱不属于她的这一切？太后的提议会不会是个机会呢？

　　她幽幽然叹息，与虎谋皮焉知不能险中求？可若万一……

　　“哎！”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因何叹息？”

　　“因不能随心所欲过自己的生活。”苏幂失神的喃喃。

　　“随心所欲？呵呵，世间苦恼繁多，人人都不能随心所欲。想不到你这妇人倒有几分豪情丈夫的心思。”

　　“丈夫？我若是丈夫便不用被圈在王宫中了，哎！”

　　“嗤！妇人焉能真与丈夫并论？”

　　那人语气不屑，旋即瞟到苏幂脸色不善，微微皱眉，似是委婉道：“恨已无用，已是妇人便该做妇人之事，凭地想那些作甚？自寻烦恼！”

　　苏幂脸皮抽动，这死小子赤-裸裸滴藐视女性！奶奶滴！

　　不错！与苏幂一唱一搭的便是那个湖边的美少年，他终于说服自己来找苏幂，却见苏幂愁苦落寞的蜷缩在角落，惹人心疼。而苏幂从不自觉的喃喃对答开始，她便警醒了。只是她真的有些累，真的不想战战兢兢了。她想放松一会儿，哪怕就这么一小会儿也好。

　　苏幂懒得跟一古代男性讨论男女平等问题，尴尬的转移话题：“你怎么跑这来了？”

　　“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