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鎏宴

64、电话

　　谷尽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真的给出建议，“要不…要不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

　　姜雨沐立马说道：“怎么转移？”

　　谷尽染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可以帮你。”

　　姜雨沐迷惑地歪了歪头：“怎么帮？”

　　谷尽染从凳子上站起来，数着指头一一列举，“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画画，还可以一起运动，我还可以充当二十四小时待命机器人，随叫随到。”她真诚地看着姜雨沐，当然她说的这里面不乏有着她的私心和占有欲，她想慢慢一步一步成为她最好的朋友，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偶像。

　　姜雨沐听后自嘲地笑了一声，“可是我这样的人，我认为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做过这么多事，不是会很麻烦吗？”

　　她说的随意又轻松，像是压根不在意一般。

　　无所谓的态度刺痛到谷尽染，她动容地半蹲在姜雨沐面前，握住她膝盖上的手背，“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都可以陪着你做这些事情，而且一点儿也不麻烦，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只管美美的站在我旁边就好了。”

　　姜雨沐像是干涸的心里突然冒出绿色的嫩芽一样，牵动着她的身体都抖了一下，“可是我很麻烦的，还很挑剔。”

　　谷尽染更加坚定态度，“没关系呀，我会做到你满意为止。”

　　之后的她回想起来，明明自己也是挺不靠谱的，但是怎么就脑袋一热把话全都倒了出来呢？她不明白，可是看见姜雨沐的眼睛，她觉得其实也不难懂。

　　姜雨沐陷入迷茫，瞳孔开始涣散盯着远处，也不说话，就呆滞地坐着，隔绝一切外部因素。

　　谷尽染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她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也不敢问。

　　她能意识到那些痛苦正在像海草一样将她紧紧缠住，直到溺死。

　　她想救救她，如果不能让她恢复健康，至少让她拉她上岸。

　　“好啦好啦，我带着你去吃刨冰吧，学校里有一家隐藏的刨冰店可好吃了，你会喜欢吗？”谷尽染捏了捏她的手指，强迫她回过神来。

　　姜雨沐听见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放空的脑袋里，有点嫌吵地蹙了蹙眉心。

　　看见她脸上期待的眼神，莫名有些不忍心拒绝，“我不喜欢吃。”

　　谷尽染的眼神黯下去了一瞬又星星眼问她：“那你现在想做些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

　　姜雨沐极浅地笑了一下，“我说不喜欢吃，但我也没说讨厌吃呀，偶尔吃一次也还好吧。”

　　谷尽染又恢复了活力，拉着她的手，“那我们走吧，那家店的椰子刨冰可好吃了，还有很多其他的口味，不过我还是觉得椰子味最好吃……”

　　她的声音就没在姜雨沐耳朵边停过，一直叭叭个不停。

　　姜雨沐倒是很好奇她怎么能说这么多话的，但是听着也不烦，总归是脑袋里没有多余的内存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就当听个响声。

　　到了刨冰店，因为是下午，大部分都在上课，所以没多少人，谷尽染兴冲冲地选了一碗椰子刨冰。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谷尽染问她。

　　姜雨沐看起来兴趣恹恹，“跟你一样就好。”

　　“好，麻烦给我两碗椰子味的，谢谢。”谷尽染朝着店员说道，随后拉着姜雨沐挑选了一个避着阳光的地方坐着。

　　不一会儿，她端过来两碗刨冰，因为没有桌子，所以谷尽染只好先坐着，把一碗刨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面，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折叠起来，仔细地垫在刨冰碗下面，再递给姜雨沐。

　　姜雨沐接过碗，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做呢，手不会变冰，也不会变湿了，比较方便。”

　　她说完就直接端起旁边的一碗大口地吃了起来，还一边笑盈盈地说：“快吃啊，一会儿就化了，就不好吃了。”

　　姜雨沐脸上的不解依旧没有消散，但她迷茫地点了点头。

　　拿起勺子挖了一角放进嘴里，微甜的椰子味和冰块还有一些甜甜红豆粒在嘴里交融，波澜不惊的眼里稍微多了一丝星光。

　　她又尝了一口，喃喃道：“奇怪，我以前也吃过，但是没有今天这个好吃，这是怎么回事？”

　　谷尽染嘻嘻地笑了一声，“因为有我陪着你一起吃啊。”

　　看见姜雨沐愣愣的样子，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回答又立马改口：“不是…我是说因为这家店很好吃，已经开了很久了，是学校的老字号了。”

　　姜雨沐又吃了一口，侧脸颊鼓鼓的，还想着说话，“大概是这家店真的很好吃。”

　　谷尽染看见她肿一边脸颊，忍住笑意地点了点头。

　　苍绿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姜雨沐和谷尽染身上显现着会动的黑色快影。

　　姜雨沐把一整碗刨冰全都吃完了。

　　只听见姜雨沐淡淡地说：“下次还要带我来吃。”

　　谷尽染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下次带你吃其他口味的，不过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还是要节制一些的。”

　　走着走着，姜雨沐突然站定：“我先回寝室了，今天谢谢你。”

　　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回寝室，留下谷尽染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人就走远了，局促地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

　　梁舒白目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宋笙这几天的工作已经从秘书转变为老师了，每天都在她的面前碎碎念。

　　“小舒，刚才说的金融分析你还有哪里不明白吗？”宋笙眼睛睁大，望着梁舒。

　　梁舒有些无助，“我说宋姐姐，我们这样学习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能学进去吗？姐姐，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个病号啊？”

　　今天一天她眼神空洞，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没办法呀，董事长安排我要好好教你，不能让你落后信息，现在时代更迭快，信息更新和推送也快。”

　　她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梁舒，梁舒无声地扯了扯嘴皮，无奈极了。

　　“对了，小舒，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宋笙把资料收起来。

　　梁舒突然想到温梨照顾她的时候，突然有点想她，她撇过头，“宋姐姐，拿我手机给我，我大打个电话呗。”

　　宋笙若有所思地沉了下脸“可是你的手机不在我这里，在夫人那边。”

　　梁舒的小脸一下就垮下来了，“我妈还没拿过来吗？”

　　宋笙耸了耸肩膀，“没有哎。”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没受伤的腿，“那你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吧”她苦着一张脸。

　　宋笙极不情愿，“哎呀，小舒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医生都说了，你需要静养，情绪也不能激动。”

　　梁舒一副看透了的表情，她冰冷地说了一句：“借不借？”

　　宋笙认怂，掏出手机，“只能打五分钟噢，因为等会儿我也要打电话。”

　　梁舒得到手机，心情显然好了许多，笑着答应她，指尖在屏幕上敲着自己熟悉的一串号码，拨打过去，电话响了两三声就被接通了。

　　温梨听见电话响了，但手上有大量颜料，她只能擦掉左手上面的颜料，把手机放到旁边的颜料台的空位上，点击接听键。

　　【喂，您好？】

　　【是我，梨梨，你怎么突然走了也不告诉我啊？】

　　温梨听见梁舒的声音，心脏猛然一缩，惊喜感袭来，听见她的质问，她有些迷茫，【嗯？】

　　【我妈说你先回去了，那时候我再睡觉，怎么不等我醒来之后告诉我一声呢？】

　　温梨听懂了，但她也不想去说些什么闲话，【噢，对不起，看你在睡觉，没忍心叫醒你。】

　　梁舒撇撇嘴，【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温梨听见对面酸酸的语气，【周末就来，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周末就来。】

　　【那我等你过来，你在干嘛呢？】梁舒有些好奇温梨回到学校的日子。

　　温梨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大声地朝着听筒说话：【回学校了，现在在画画，姜学姐许诺给我一个展位出展，所以正在努力赶工。】

　　【什么样的画，我也想看。】

　　温梨勾唇浅浅笑了一下，【等我画好，你就知道了。】

　　梁舒心里的好奇心被叫醒，【画展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月底。】

　　梁舒思虑了一下，【说不定我能到场去看。】

　　【可是你还那么严重，能不要走动就尽量不要走动了。】温梨浮现担忧。

　　“好啦，五分钟到了，小舒乖乖听话，把手机给我吧。”

　　宋笙朝着手机听筒的位置说话有些大声，又伸出手向梁舒讨要着手机。

　　梁舒有些着急，【那到时候再说，梨梨，我好想你。】一说完，手机就被抢了回去挂断了。

　　“那么着急干嘛，我都还没说完呢。”梁舒气鼓鼓地问宋笙。

　　宋笙把手机放在包包里，“都说好了五分钟，怎么可以食言呢？”

　　梁舒撇过头，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温梨听见那句话，心脏温热又满足，她看着眼前只有初稿的黑色人影轮廓和背景，喃喃地说了一句：“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