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他死去活来》让我醒

10、妹妹

　　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天际。

　　妹妹出生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夜晚，月色如水，给周围都蒙上一层朦胧的水色。

　　天气难得，虞青与家人在小院里赏月，尤娜轻抚肚皮，缓缓诉说关于月亮的美丽故事。

　　“小青，你知道‘今晚月色真美’这句话的意思吗？”

　　“不要看你芳村爸爸，你自己猜一猜嘛。”

　　虞青收回求助的视线，忽略芳村脸上那略显神秘的笑容，他盯着夜幕上高高悬挂的月亮，苦思冥想半天，最终憋出一个答案：“是我们都很开心的意思吗？”

　　因为现在我真的很幸福啊。

　　“不是啦，不过离答案已经很近很近了。”

　　尤娜轻轻地笑，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向芳村功善时溢满爱意，“是‘我爱你’的意思。”

　　“当初我对你芳村爸爸表白时就说的这句话，结果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我红着脸给他讲是什么意思。小青要早早的知道才好啊，不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或者别人对你说了这句话，你要知道的。”

　　虞青：“......”

　　“可是尤娜妈妈，我才四岁欸，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哦呀，我们小青才这么小吗？平时小青好稳重的，像个小大人，”尤娜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芳村功善，“都不和我们撒娇，导致我们总是忘了小青才四岁呢。是不是，老公？”

　　芳村才从以前的回忆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意还没有消退，不管尤娜说了什么，他只管答“是”。

　　“尤娜妈妈！”虞青小声抗议，绯色悄悄爬上他的脸庞。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尤娜捏他的脸，触感细腻嫩滑，“小青好容易害羞。”

　　尤娜说完，感觉自己腿间的裙摆被什么东西浸湿了。

　　“哎？！老公——”

　　还未等芳村功善和虞青的反应，尤娜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撑着躺椅，挺着大肚子慢慢站起来，道：“我好像，好像快生了。”

　　虞青焦急地在卧室外等待。

　　喰种与人类结合的孩子能生存下来的机会本就渺茫，往往在它们在孕中就会死亡。而这样的存在一旦诞生，它就是天然的强者。

　　只是尤娜以人类之躯孕育喰种的孩子，即便那孩子有她的一半血脉，她还是要在孕中吃人肉来补充喰种必要的营养。本来就艰难的生产过程变得更加棘手。

　　虞青不知道这些，却通过卧室里那痛苦的叫声和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知道这场生育必然不好受。

　　他坐也坐不安稳，站在卧室门口盯着门把手，眉毛紧皱纠结，手上已经被他掐和咬了好多印子。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

　　卧室里的叫声转变为虚弱的呻吟，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芳村功善打开门，脸上是疲惫与喜悦交加，虞青听到他微微发哑的声音：“小青，进来吧。”

　　虞青走到尤娜跟前，小小的手想要触碰却又害怕似的缩回手，望着床上苍白脆弱的人，虞青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尤娜妈妈。”

　　尤娜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某天她捡到了一只受到过很大伤害的小猫，她好好的养它，把它养成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那只猫哀哀地蹭过来，眼睛里盈满泪水，那么她突然明白了，她也是那只小猫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尤娜抬起手，虚虚挨了一下虞青的脸颊，“不用担心我，快看妹妹。”

　　妹妹被放在床边的小摇床里。

　　被宝宝被包着，刚出生的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一只没长开的小猴子。

　　虞青艰难开口：“妹妹，好漂亮。红色的皮肤，很精神。”

　　似乎是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婴儿睁开眼睛，露出那半只喰种独有的猩红眸子。

　　“和眼睛的颜色也很搭。”

　　虞青与小婴儿对视一会儿，默然片刻，实在找不出还有哪里能夸了。

　　尤娜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容牵扯伤口，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刚出生的小宝宝都长这个样子，小青刚出生时也是这样的。”

　　虞青一怔，松了口气似的露出笑容：“那太好了。”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小青是个颜控呢。

　　即使小妹妹的到来让虞青很开心，但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会不自觉盯着尤娜的肚子，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卧室里，尤娜又一次感受到虞青的视线。自从她生产后，这孩子越发黏她了，平常作业练习也不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她床边做作业。

　　尤娜见虞青的脸色越来越苦大仇深，笑脸皱巴巴成一团，心想总是这么憋在心里也不是事，于是她放轻声音，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青？最近感觉你总是在担心什么呢。”

　　虞青如梦初醒般抬头，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尤娜听出他的犹疑，再接再厉：“告诉妈妈吧，有什么事情妈妈爸爸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于是她听到了令她哭笑不得的答案：“尤娜妈妈这里，还会再有小宝宝吗？”

　　虞青垂眸，细细的声线里有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怎么，小青这么贪心，还想再要一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吗？”尤娜调侃，手掌摸乱了虞青的头发。

　　虞青抬头，黑瞳里的情绪憋不住似的，化作晶莹的眼泪喷涌而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妹妹出生他当然很开心，可是妈妈快死掉了啊。

　　他见过学长学姐们回到学校修养的情形，每个人都苍白瘦弱，形销骨立，严重的都必须要依靠器械才能行走。

　　他知道他们不过是被退回来的不合格商品，是被吸干价值的废物，可再无情的人看到他们也会生出悲悯之心。

　　作为院长最信任的孩子，虞青曾照顾他们一段时间，最长的活到两个星期，最短的一天内就死掉了。

　　如果妈妈......

　　尤娜一怔，连忙哄道：“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了，你看妈妈还在这里，妈妈不会有事的。”

　　虞青钻了牛角尖，不放过她：“可是妈妈好疼啊，妈妈、妈妈快死掉了。”

　　他抽抽噎噎的，憋了这么多天的害怕和恐惧在这时爆发出来，“如果我能为妈妈分担痛苦就好了。”

　　如果妈妈的痛苦转移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反正我也不会死的。

　　**

　　近期对于虞青来说，有两件大事。

　　第一个当然就是小妹妹出生，尤娜和芳村两人早就为她想好了名字，名为“芳村爱支”；第二件事，虞青也早早的知道，他紧张了好些天，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踏入小学校园。

　　“大家好，我叫虞青怜木，请大家多多关照！”

　　虞青紧张到快要破音，鞠躬时轻飘飘的书包差点撞到他的头。

　　台下有热烈的掌声，还有他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怎么了，是他出糗了吗？

　　“他好可爱啊，像妈妈给我买的洋娃娃。”

　　“如果他能做我的同桌就好了，我才不想要和你这个鼻涕虫做一学年的同桌呢，哼！”

　　“金木金木，别看书了，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

　　啪！老师手掌一合，示意同学们安静：“不要说话了，怜木同学日语不太好，所以以后要请同学们多多照顾他，对他说话时要慢一点哦。”

　　“是——”小萝卜头们发出应答。

　　“好了，怜木君，你就坐到金木同学的旁边吧，他的国语成绩特别好。金木君，以后就麻烦你了～”

　　金木研看着坐到身边的新同桌，漆黑浓密的发，大大的眼睛，玻璃珠似的眼瞳，小巧的鼻子和淡粉色的嘴唇，倒真是很像女同学们说的“洋娃娃”。

　　对着这么好看的人，他一时有些拘谨，却看到新同学发丝掩盖下通红的耳朵，于是那一点拘谨也烟消云散了。

　　他对新同学露出一个微笑：“我是金木研，今后请多多关照。”

　　虞青还未从台上的紧张中回过神来，听到同学的问好声，也急忙回应：“是，以后请多多关照！”

　　与金木研距离一个过道的永近英良也凑过来打招呼：“我叫永近英良，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说话的同学笑容明朗，但虞青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从“同学”的身份过渡到“朋友”了。

　　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自己不能表现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于是虞青也回应：“你好，我是虞青怜木，是你的朋友。”

　　周围的同学们急忙介绍像这个精致的人偶介绍自己：“怜木同学，我是千川木门，是体育委员哦！”

　　“怜木君，我是伊藤奈奈美，是我们班的班长哦，也是第一名哦，我会照顾好你的！”

　　“怜木同学......”

　　虞青跟个小陀螺似的，哪里发出声音他的脑袋就跟着转向哪里，嘴里的话车轱辘似的只能回应那几句。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第一堂课的老师走入教室，同学们这才将将消退热情，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