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荼蘼残

5、生辰吉乐

　　腊月十七，可是却散观的大日子。
　　全观休沐一日，真是春节也没有的特例了。
　　阿游今日更是一觉睡到午时才慢悠悠爬起来，细细穿戴整齐，也难得簪上发誓，换个新剑穗。乌黑中藏入一朵银莲，在日光下闪着亮芒。
　　枝桠间落下的光斑点亮了含笑眼眸，树枝轻颤，连带着发梢，都被风吹动着。
　　流水潺潺，嬉笑声掺着饭菜香气远远飘来。
　　“寿星来啦”
　　“快坐”
　　“阿游，快快快开席了”
　　衣裳簌簌作响，步间生风。
　　少女亮眸皓齿，在春日中奔来。满桌佳肴，香气弥漫在鼻腔中。
　　“咕咕”
　　目光聚集之处，苏秉初红着脸道：“有点饿了 ，嗯，你们不饿吗”
　　说罢用指尖蹭蹭鼻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刹那间，哄堂大笑。
　　阿游弯了眉眼，“太美味了，此饭只因天上有！”
　　一阵大快朵颐后，阿游陶醉的叼起最后一只鸡腿，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的许下生辰愿望，一鼓作气吃完了一整碗长寿面。
　　粉白花瓣在枝头绽放，悄悄在飞檐旁探出身子。
　　三月，杏花开。
　　庭中簇拥着八九人。
　　“阿游，为师今年的生辰礼，定让你大开眼界”祝卿安摇着扇子，笑说道。
　　“当真？”
　　“喏”
　　素白的指尖一晃晃从袖中摸出一个木盒，递过来。
　　双手接过，轻叩边缘，一只玉镯呈现在眼前。
　　色泽白透，如冬日飞雪，在腕间凝成，久久不化。
　　“老头，你这回下是血本了”少年撇了眼叹道。
　　“谢谢啦，老头！”少女摇摇腕上玉镯，朝师傅昂首。
　　“诶，待会，这里头还别有玄机呢”
　　再看他抿口茶，不紧不慢继续道。
　　“天若越冷，成色就越白，天越暖，就越透亮”
　　“说实话，老头，花了多少银子？”少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而他却摇摇扇子，笑而不语。
　　生辰礼在阿游面前堆成了小山，日光也悄悄藏了起来。
　　玄月高挂枝头，庭中两道身影对坐。
　　“生辰吉乐”
　　“阿游”
　　“谢谢我的沈阿妤”少女晃头晃脑作小老虎似的扑过来。
　　目之所及，是院里的杏，和一双比月亮的眼，扑了她满怀。
　　好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掰少女下来。
　　月影下，能清楚看见半阖眼上的每一根睫。
　　“阿游，四季之中，你最欢喜那个？”
　　“嗯，大抵是春天了”
　　“为何，我原以为会是冬天，毕竟可是过春节的”
　　“因为春天万物复苏，是好时节呢，出游踏青也有趣，而且立春也是我的生辰。”
　　“原是这样”
　　“那，阿姐呢”
　　“也是春天”
　　“为何”
　　抬眼之间，她看见，那枝头白杏，绽在稠墨色的瞳里。

　　月光如注，水台旁孤坐一个身影。
　　浅浅漾开，此刻，少女对着皎镜，细数三千青丝。
　　仿佛一动都是打扰。
　　人如皎月塑，发如乌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