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的彼岸重逢》小猫饼饼

16、萩原篇-5 血色倒计时·未亡人的葬礼

　　殡仪馆的空气像沉重的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低回的哀乐...若有若无的啜泣...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白菊气味...
　　共同构成了一曲名为‘失去’的挽歌

　　你踏入这方令人窒息的天地，身边跟着一位面容陌生的青年——易容后的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诸伏景光、降谷零、伊达航和娜塔莉早已伫立在灵堂前方
　　他们像几尊沉默的雕像，笼罩在巨大的悲伤阴影下
　　见你走进来，几道目光向你投来，带着关切与同病相怜的痛楚
　　可当视线触及你身后的陌生人时，疑惑不可避免的浮现

　　诸伏景光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眼底布满血丝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你还有些苍白的脸，然后才转向你身后的男人，压低声音询问：“小朔，这位是...？”
　　你感到喉咙发紧，强迫自己迎上发小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小景，这位是...研二哥以前的朋友”
　　你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来之前你们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化名！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看向眼前这群他最珍视的朋友们，看着他们脸上刻骨的悲伤...尤其是那个站在最前面，墨镜罕见的没有戴在脸上的卷毛少年
　　他扯动嘴角，努力模仿出一个初次见面的、带着沉重哀思又有些拘谨的微笑
　　“你们好，我是...我是朝雾隼”
　　萩原研二转动大脑飞快的编出来了一个名字
　　“研二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以前在大学社团里帮了我很多...听闻这个噩耗，我实在无法接受，冒昧前来，打扰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与原本清亮的声音截然不同
　　松田阵平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朝雾隼’身上
　　他沉默的走上前一步，那双总是被墨镜遮挡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挡，清晰的映出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丝审视的锐芒
　　松田的视线在‘朝雾隼’的脸上逡巡，仿佛要穿透那层精巧的伪装，捕捉到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
　　萩原研二被他看的后背发毛
　　那目光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充满了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他只能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

　　时间凝固了几秒

　　松田的目光最终在‘朝雾隼’那双似乎有些过于明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的让他有些困惑，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中的锐利稍稍褪去一些，却沉淀下更深的、如同寒潭般的悲伤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退回了原位，微微仰起头，阻止眼眶里那摇摇欲坠的东西落下
　　诸伏景光将你轻轻拉到一边的角落，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担忧：“小朔，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那天接到电话说你突然吐血昏迷，大家都吓坏了，医生怎么说？”
　　他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上，传递着无声的关切
　　你心头一暖，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和隐瞒真相的痛苦占据
　　摇摇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的，可能是太累了...”
　　你含糊的解释着，目光不受控制的飘向不远处独自站在人群边缘，低垂着头的长发少年
　　真正的萩原研二就站在那里，而你却无法告诉他的好友们

　　葬礼的流程开始了，沉重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灵柩中...没有遗体，只有那件在爆炸中被撕碎的防爆服，以及那个布满裂痕的头盔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诉说着那场灾难的惨烈
　　它们是萩原研二曾经存在的证明
　　也是他牺牲的残酷象征
　　娜塔莉紧紧抓着伊达航的手臂，在看到那空荡的灵柩和破碎的防爆服时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她显然没想到情况竟会如此惨烈，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泪水瞬间决堤，她将脸埋进了伊达航的怀里，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流程在沉重的静默中推进，献花，默哀，家属答礼...
　　每一步都在心上刻下更深的伤痕
　　当最后的告别时刻来临
　　六人沉默的围绕在那象征性的灵柩前
　　萩原研二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无法接受要围着自己的‘尸体’转圈这件事

　　你看着那件空荡荡的防爆服，即使知道萩原本人此刻就活生生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但源自这个虚假死亡本身的悲伤，以及更深层次的、对世界规则荒谬性的无力感还是淹没了你，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你甚至没有刻意去演...
　　你的眼泪仿佛是一个开关，一直强忍着的娜塔莉看到你的泪水彻底崩溃了，压抑的抽噎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痛哭
　　两名年轻的女性互相靠近，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在对方的身上汲取一点对抗这无边黑暗的力量
　　她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而令人心碎

　　这悲恸的声音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松田阵平闭上眼睛，喉结剧烈的滚动着，他死死咬住牙关，仰起的脸上肌肉紧绷，眼圈通红的吓人，但终究没有让一滴泪落下
　　他睁开眼死死盯着那破碎的头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的砸在空气中
　　“我一定会为hagi报仇的...绝对！”
　　伊达航站在他身边，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坚定的决心，无声附和着松田的誓言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两人靠得很近
　　他们的神情同样悲痛，但在这悲痛之下，却涌动着更为复杂和危险的情绪
　　他们低声快速交谈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只有零星的词语被悲伤的空气捕捉，飘进你的耳朵里
　　“...组织...线索...调查方向...不能放过...”
　　他们的眼神交汇时，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和即将踏入风暴的决绝
　　你沉浸在悲伤和担忧中，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独自站在人群后方角落的萩原
　　只见他背对着众人，肩膀却在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你心头一紧，以为他也终于抑制不住悲伤，悄悄走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唤道：“朝雾先生？”

　　‘朝雾隼’猛地转过身

　　少女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眼眶确实红红的，鼻尖也有些发红，像是哭过
　　但是....！
　　但是！！！！
　　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那微微扭曲的嘴角，那极力抿紧却还是向上弯起的弧度，还有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分明是拼命压抑的、近乎荒诞的笑意！！
　　你额角的青筋微微一跳，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半拖半拽的将他快速拉到外面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
　　“喂！萩原研二！”
　　你压着嗓子，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大家都在里面哭！松田学长都发誓要给你报仇了！你在那边肩膀抖成那样是几个意思？憋笑憋得很辛苦吗？！啊？！！！”
　　被戳穿的萩原研二终于忍不住了，他捂着嘴，肩膀依然抖动着
　　从指缝里溢出几声闷闷的、带着古怪腔调的气音：“噗...咳！对、对不起嘛小朔！”
　　他放下手，脸上还带着那种混合着泪意和笑意的古怪表情，眼睛亮得惊人
　　“可是...可是真的忍不住啊！你不觉得这太奇妙了吗？这可是我自己的葬礼欸！活生生的参加自己的葬礼！天啊...人这一辈子在正常情况下只能参加一次自己的葬礼，而且那次还是躺在里面的...我居然能清醒的，能动的，以旁观者的身份参加！这经历也太独一无二了吧！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好玩？！”

　　你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晕过去了，太阳穴突突直跳：“里面躺着的是‘你’！松田他们哭的是‘你’！这哪里好玩了？！这是沉重！是悲伤！是...”

　　“我知道我知道！”

　　萩原赶紧举手投降，努力板正表情，但眼底那抹奇异的光芒仍未完全褪去
　　“抱歉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只是...这种视角真的很新奇嘛~而且看到小阵平为我那么伤心又那么帅气的发誓...”
　　他顿了顿，声音终于低沉下来，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复杂：“虽然很想笑，但其实也挺难过的...”
　　你看着他瞬间低落下去的神色，重重叹了口气，满腹的责备终究化作了无奈
　　“...算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扮演好‘朝雾隼’，别露馅，真正的危险还没过去”
　　你指了指里面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属于‘朝雾隼’的恰到好处的哀伤和疲惫
　　“嗯，我知道了，走吧...该送‘萩原研二’最后一程了”

　　追悼会在一片令人心碎的沉默中结束了
　　阳光透过殡仪馆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众人缓缓向外走去，步履沉重
　　娜塔莉靠在伊达航怀里，眼睛红肿
　　松田阵平重新戴上了他那标志性的墨镜，将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那漆黑的镜片之后，只是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内心的风暴未曾平息
　　伊达航沉默的拍着他的肩膀
　　“小朔”
　　诸伏景光走到你面前，他的眼神温柔依旧，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告别意味：“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大家...聚一聚”
　　降谷零也站在他身边，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看向你，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也表达了同样的邀请
　　你看着他们，知道他们现在需要彼此的慰藉，你也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但身边这个巨大的‘秘密’——易容的萩原研二，让你不敢冒险
　　尤其是在萩原刚刚差点暴露的情况下...

　　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带着倦容的微笑，你轻轻摇了摇头：“小景，降谷学长，对不起...我...有点累，头也晕晕的，想先回去休息了”
　　你指了指身边的‘朝雾隼’：“而且，朝雾先生情绪也不太稳定，我答应过送他回去的”

　　诸伏景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对你身体的担忧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有任何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不舍
　　“嗯，我知道的，小景，别担心”
　　你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降谷零深深的看了你一眼，那目光锐利依旧，仿佛能穿透人心，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保重身体，绯野”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你不敢再多看他们，拉着‘朝雾隼’的手腕匆匆道别：“那我们先走了...大哥，娜塔莉姐姐，松田学长，你们...保重”
　　你有些仓促的转身，带着伪装成‘朝雾隼’的萩原研二快步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少女没有回头
　　因此也错过了在她转身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的那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疑惑，没有挽留，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决绝和告别
　　他们看着你和那个陌生男人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几秒
　　诸伏景光的声音很轻：“走吧，zero”
　　“嗯”
　　降谷零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少女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向了与你截然相反的方向，迅速融入殡仪馆外稀疏的人流消失不见

　　他们即将奔赴的，是通往黑暗深渊的卧底特训
　　属于警校时代的明亮阳光...属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身份...将在那里被彻底剥离
　　下一次再见...或许是在更深的夜色里，以截然不同的面目，背负着无法言说的秘密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而你对此一无所知，此刻唯一的念头
　　就是带着身边这个麻烦精安全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