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微尘里里

3、第 3 章

　　戴佑安听出了不对劲，眯起眼睛捏住她下巴，让她抬起头：【代轻轻，你在生我的气吗？】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轻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喉头眼眶，止也止不住，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戴佑安被吓了一跳，松开手。

　　轻轻很气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说哭就哭，她转过身背对他，慌乱地拼命抹眼泪。

　　戴佑安皱眉，一条腿跪到床上，把她肩膀掰过来，一只手握住她两只乱动的手腕，一只手替她擦眼泪，困惑地问：【到底怎么了？】

　　轻轻咬着唇抽泣，就是不说话。

　　戴佑安拇指按住她的嘴唇，伸进她唇间，不让她咬唇，声音发沉：【是有谁欺负你？说话！】

　　轻轻气恨交加，一口咬上他拇指，还怒瞪着他。

　　戴佑安挑眉：【看来是真的在生我的气呢？】

　　他晃了晃拇指，轻轻还狠狠地咬着他，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摇头。

　　跟小狗似的，还跟小时候一样，戴佑安笑了：【你不说的话，我也有办法知道，我去问蓝家那个小姑娘了？她叫蓝晓吧？】

　　轻轻松开了口，着急说：【别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戴佑安：【嗯，我也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事，我想听你自己说。说吧，到底在生什么气？以前也有过我出差，两个月没来看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

　　轻轻直视着他，眼泪又刷地下来了：【你要结婚了，你不告诉我。】

　　戴佑安心口一滞：【我要结婚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轻轻更生气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我们学校里都传开了，章老师，章家大小姐，马上就要和你订婚了！】

　　戴佑安皱起眉，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肯定是老太爷背着我搞的鬼，我真的不知道。】

　　他用食指轻轻抹去她将落未落的滚烫泪珠，心都被她的眼泪烫软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他理了理她的碎发：【你十二岁开始和我相依为命，我们两个是最亲的亲人，连老太爷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结婚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随便别人挑拨两句就跟别人跑了？嗯？】

　　轻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一时不知该是何种心情，既开心又难过。

　　她问：【真的？】

　　戴佑安说：【真的，我明天就回老宅，跟老太爷退婚，我不喜欢什么章家大小姐。】

　　轻轻想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滚，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她，他们是亲人。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她是他养大的。

　　十二岁那年，村里传来了阿爹在战场上死了的消息，独自抚养她的奶奶受不了打击，听到消息的当晚也去了，轻轻便成了孤儿。

　　几天后，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群人送回了阿爹的尸体。

　　轻轻看着面目全非的阿爹，泣不成声。

　　年轻男人摘下军帽，他的头上和一只胳膊上都缠着绷带，他蹲下来，平视轻轻：【我是你阿爹的战友，你阿爹在死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收养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轻轻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慢慢点了点头。

　　他抱了抱瘦小的她：【好，从此你就是我的女孩了。】

　　他郑重地承诺：【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照顾好你。】

　　后来轻轻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其实是阿爹的长官，阿爹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就是那个翠城总督长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剿匪凶煞，戴家少帅——戴佑安。

　　早年间，翠城土匪猖狂，作害百姓，是这几年在他的排除万难，大力清剿下，翠城才渐渐安宁了。阿爹的死，轻轻不怪他，阿爹是为了保护翠城百姓而死的，阿爹是光荣战死的。

　　戴佑安在城东茉莉巷买了个私宅，专门给她住，为了让她上学，给她改了户籍和姓氏，让她取了跟他同音的“代”。

　　她从没上过学，是戴佑安亲自见了校长，中学校长才破例收下了她。也因为这隐晦的“代”姓，让她在学校里不至于被人欺负。

　　但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姓“戴”呢？
　　轻轻不敢问，戴佑安的心思也无从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