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棒打鸳鸯’ ...
-
最后一天来临，上午的行程与活动时的各种安排都被周无妄组织的井井有条，下午，负责去火车站做志愿服务的人也来到养老院汇合。
坐上大巴前，秦枝特意找到了那位失去爱人的老者，她送了一串梅花编成的手串给老爷爷，道：“爷爷，如果您以后想老伴儿了，就低头看看这串手串，就像她还陪在您身边一样。”
“还有，以后不要总是坐着，要多跟别人聊聊天，这样才能有利于您身心健康。”
秦枝的细心体贴出乎老爷爷的意料，他欣喜慈爱地摸摸秦枝的手背，又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就要塞给她：“爷爷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就当是爷爷给你的零花钱，拿着，买点糖葫芦吃。”
“我记得你们小姑娘最喜欢吃甜的东西，我家老伴儿就是。”
可秦枝哪能接受，她忙推辞：“爷爷，这钱我不能要！”
“爷爷是拿你当亲孙女看待的，你要是不拿，就说明你没有真的把爷爷当亲人照顾和看待！”
到时候秦枝实在是拗不过老爷爷，可她仍有个度，她只抽走了一张十块钱纸币，然后把剩余的钱还给老爷爷。
“爷爷，我拿一张十块的买一串糖葫芦就够了。”
老爷爷也不想为难她，见她肯收下，心里也欢喜得不行，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大巴的离开，哪怕大巴彻底不见影子，他也没舍得挪开目光。
这时候，那夜里悄悄绽放的梅枝已傲然凌霜，高挂于墙角，自成一派天地。
-
坐在颠簸的车上，秦枝拿出手机。
她本无心长时间看下去，可是她无意间刷到了一条关于警官殉职的新闻，抱着敬重的态度，秦枝并没有直接滑走，而是点进去查看了全文。
这是一封讣告。
讲述的是一位警官成为卧底后不慎牺牲的消息。
秦枝一字一句，仔细看着那一行又一行沉重的文字，眉头紧蹙。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庞闯入她眼帘。
那是她十几岁时初恋的照片，少年的眉眼早已没了当初的柔和，眉眼间少了青涩，多了分稳重，一双杏眼盛满了坚毅，如刀刻般立体的五官，横冲直撞进她的内心。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张脸。
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无数次在她被噩梦惊醒，被双亲唾弃侮辱崩溃大哭的夜晚，义无反顾地给她一个依靠的港湾……
沉睡多年的记忆在这一刻终于被唤醒，就好像是猛兽冲破了封印，肆无忌惮地踩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那样疼。
她喉咙滚动，迅速用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图片下的名字，做实了他的身份。
陈周妄……
她实在意想不到，再次听见他的名字时，竟是在他殉职的讣告中……
原来那日分手，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
细节是如何秦枝无法记得，她只知道那天她发了好大的脾气，无理取闹了好久，她丢下了被摔得稀巴烂的客厅，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等她哭累睡醒后，陈周妄早就走了。
客厅恢复了原有的整洁，她知道，这是陈周妄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时的她并没有过多的去挽留，因为在她的观念中，无论世界有多大，只要还有办法联系，他们总能再见到的。
可她忘记了，死亡是斩断世间所有情愫的脱骨刀。
从此，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少年郎……
陈周妄，如果我可以早点长大，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分手了……那我们是不是至少可以多陪伴彼此一点时间，而不是如此无厘头，毫无预兆的分开？
……
大部队在校门口汇合，忙碌了几日，大家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胳膊酸疼的紧，此刻正吵着闹着让周无妄请客吃饭。
秦枝戴着口罩，却感觉听力也跟着受影响，她根本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只知道声音很大，很吵，很杂。
迷迷糊糊地跟着大家的方向走，她脑子里乱得厉害，刚刚哭过的眼睛很烫，烫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用冰凉的指尖摁了摁，又揉了揉，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因为吃的是自助餐，大家找好位置后就一哄而散，只有秦枝还呆呆地坐在原位上，她趴在桌子上，浑然没了精神头。
陪周漾拿了水果回来，周无妄注意到了桌子上趴着的人。
他走过来，问：“怎么不去拿吃的？”
秦枝见了他，就下意识往他身边靠。
“我刚刚知道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去世了……”
周无妄注意到了她眼尾未干的泪。
“你的亲人吗？”
秦枝摇头：“是一个对我来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人。”
她清楚自己对陈周妄的感情谈不上是爱，或许从前她会误以为那是爱，可直到她遇到了周无妄，她才明白，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不是说陈周妄比不过周无妄，而是她遇见他太早了，那个时候的怦然心动可以说是喜欢，但还无法上升到爱，和陈周妄相识时，正值她被全家人抛弃之际，在那个时候陈周妄的出现，无疑是一种救赎。
但她认为，她对陈周妄更多的是一种依赖，或者说……是一种特别的感情。
“那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秦枝，你要相信，像他这样好的人，会有福报的。”
“可是他都已经死了……”
周无妄的薄荷音，如同夏夜里荷塘边最清爽的晚风，带着泥土的芳香，是一种生命力勃发的气息。
“所以他就会把好运全都留给你，留给他想要保护却没来得及保护的人。”
“你要相信，无论他是否在你身边，他都会默默地保护你，陪伴你。”他蹲在她脚边，用着足以令人浑身酥麻的嗓音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他没有说让她放下或是丢掉这个回忆。
而是让她相信那个男孩的存在，记牢他的好。
这场雨下得很大，还好回家时身边有周无妄。
-
此时的鹿七七正窝在厨房捣鼓着奶茶，她最近迷恋上做甜食，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跑到厨房埋头制作甜品。
密码锁解开的声音响起，比开锁声音先一步响起的，是秦枝的欢呼。
砰_
秦枝飞奔进厨房，抱住忙碌的鹿七七蹭蹭。
“亲爱的宝宝，你在干什么呀？”
鹿七七微微侧头：“在做甜品呀。”
她转身，喂给秦枝一口雪媚娘：“怎么样？我刚刚研究出来的。”
秦枝毫无保留自己的夸奖，竖起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她打开摄像头，记录起和鹿七七的美好日常。
“带大家近距离观赏一下七七大厨的手艺啦！”
“七七大厨，请问这是什么呀？是泥土嘛？”
鹿七七心领神会，舀了一勺送进秦枝嘴里：“请问亲爱的枝枝老师，这是什么东西呀？”
“哦！原来是美味的奥利奥奥奥奥奥呀！”
没成想这条随手的记录日常片段，竟在发布后的第二天一度冲上热搜，各大博主纷纷模仿起她们的互动，仿佛是抓住了流量密码，一时间这种视频火遍全网。
而视频当事人却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今天外面雨下得很大，却适得其反的令秦枝的睡眠质量是超出平常的好，等再有意识，是被鹿七七的美味的冬阴功汤给香醒的。
人还迷迷糊糊的时候，鹿七七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心电感应似的，盛了一小勺冒着热气的汤，送到她嘴边：“小心烫，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哦买噶！这位小姐，你的手怎么可以这么巧！此味道，人间难得啊！”
“秦枝你好夸张啊哈哈哈……”
扭头，秦枝望向雾蒙蒙的窗外，心里忽然好痒。
“七七，看着这个天气，你有没有一件特别想干的事情？”
鹿七七对上她的眼，异口同声道：
“出去逛超市买食材，然后躲在家里一起吃火锅！”
果然，两个人能玩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
肉肉前不久由于种种原因被送去寄养，直到她们俩这回共同有了空闲时间，才抽出时间暂时把肉肉接出来活动养两天。
刚给肉肉买了猫条，秦枝和鹿七七找了处室外可以遮雨，并且又能观赏雨景的地方坐下。
白色噪音总能让人安下心来，两人正互相分享着粉丝们的留言，浑然没注意肉肉已经跟别人家的小猫猫勾搭上了。
鹿七七拿出芒果干跟秦枝分享：“你尝尝，这是江易凡给我们的，很好吃！”
“诶哟哟，这哪里是给我们的呀，他分明是只想给你带，我呀，顶多是跟着沾光的。”秦枝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贼兮兮地调侃她。
“是呀是呀，我可等着你跟周无妄的喜糖用来交换我这一顿的芒果干呢。”
“哎呀七七！”
“……”
“喵！”
一道尖锐的猫叫声打破了此时的欢闹。
秦枝跟鹿七七闻声望去。
只见肉肉不知何时窝进了一只纯白小猫的怀中，而另一只小猫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浓情蜜意的两猫，它脑袋上的毛跟着竖起来，远远看去，像是气炸了毛。
“噗，七七，咱家肉肉还真是长大了呀。”
“是啊，有你当年的风范。”
秦枝满脸不理解：“什么鬼嘛。”
两人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猫咪大战的前排，不过她们可不是为了劝阻，而是为了更清楚地观战。
大约观察了一会儿，她们大概摸清楚了情况。
看起来估计是肉肉跟身边这只小白猫互相喜欢，而炸毛的这只小猫又恰好喜欢这只小白猫，于是就死死盯住肉肉不放，似乎是在怨恨肉肉抢走了它的小白猫。
“没想到小猫咪之间还有这种爱恨纠葛。”
鹿七七笑：“我必须给它们仨挂网上。”
“七七，你可真不做人。”
“那你倒是把自己的手机放下呀。”
鹿七七瞧了眼身边同样录得欢快的秦枝，唏嘘道。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米奇，过来。”
清亮的薄荷音在身后传来，犹如夏日加满冰块的冰镇汽水，此时因为被搅拌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枝跟鹿七七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这声音一听就是帅哥。”
“但是现在声音跟长相相符的帅哥真的很少。”
“也对。”
就在这时，小白猫的主人忽然喊住缩在一起的其中一人：“秦枝，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嗯？”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我？”秦枝问旁边的鹿七七。
“他好像认识你。”
“什么？”
当看清楚身后少年的脸后，秦枝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等到反应过来后，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想抱抱周无妄，只可惜后者没给她这个机会，抱着猫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
不过秦枝也不觉得尴尬，她抱起坐在原地郁闷舔尾巴的肉肉，随便扯了一个谎：“妄妄，不是我想抱你，是我家肉肉想抱抱你家米奇。”
“妄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要成全他们有情人！”
周无妄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故意跟她唱反调：“那不巧，我就喜欢棒打鸳鸯。”
秦枝先是惊愕地张了张嘴，随后又像是没有脾气似的主动贴上去：“妄妄，那你拆它们了，可就不能拆我们俩了哟。”
怀中的肉肉像是听懂了似的，顿时胡乱挣扎着跳下来，而周无妄怀里的米奇也很听话，跟着跳下来去找肉肉。
鹿七七站在两人身后目睹了全过程，被笑得不行。
而自始至终被忽视的小炸毛猫见没人理自己，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现场。
秦枝盯着地上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暧昧的两只小猫，耳尖微红：“妄妄，你家猫怎么还勾引我家肉肉啊？”
“这样的话，那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亲上加亲，真好呀，你说是吧？”
周无妄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默默道：“那应该让你们两位婆婆先见一面，再说结不结婚的事。”
“嗯？”秦枝一下没反应过来。
周无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是周漾的猫。”
“……”
我竟然和死对头当上了亲家？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棒打鸳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