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霜降》李彧鲤鱼

76、冰川之行（五）

　　正想着，又有两头海妖撞了上来。诡异金色的细长扁鱼，这总算像个鱼了，但是上岸后急吼吼地走，原来肚子下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足；暗红色圆滚滚的一坨什么，看不出不知道嘴巴在哪，全是牙，跳到冰面上，一滚一个洞。

　　“这都什么鬼啊？”

　　“不知道啊，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看着看骇人了，不像正常长大的动物，海里这么丰富多彩吗？等下，一回头，发现是卿小宝。“不是把你丢上木舟了吗，怎么过来了？”

　　“小瞧我，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卿小宝鬼头鬼脑地观察那几个怪，在尾巴后面拿棍子戳蓝色的那个，哇，很有弹性，那怪尾巴一翘，李暄和迅速把人掠走，原来的地方已经被它拍了粉碎，溅起数尺高的海水。

　　这冰原广阔，这三只鱼兽这么搅合，已经破裂很多，但远处还是冰，也还有其他人。

　　李暄和将它们赶回水里，施术一半，又上来了，不单是原来三头，还陆陆续续上来一堆奇形怪状的，争前恐后上岸，这怎么回事啊？两人彻底疑惑了。

　　李暄和感应到力量，来自雪峰那边，透过幻象，看到冰幽草在发光，似乎要开花了。

　　难道，这群海兽也是冲神草去的？

　　水里还在不停冒出东西，后来，它们身上有残缺，流着血。水面，汹涌波动。

　　卿小宝伸手进水里：“原来有更厉害的，在觅食。”

　　这些爬上来的，往四周散去，恐怕远处的人要遭殃，要下海吗？这么多妖怕一个，得有多厉害，进水里就处于下风，估计打不过。

　　正犹豫，一道水柱冲天而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海霸王，出来了。

　　比蓝色海妖小十倍，但压迫感很重，让人呼吸困难。

　　这是水蛇吗，还是蛟龙，怎么有这样恐怖的头和尖牙，几丈粗的身子，通身纯洁的雪白，但很丑陋别扭骇人惊悚，唯一正常点的是只有两只眼睛，水缸大小，寒冷阴森，又有六个锋利爪子，还抓着猎物，一口咬断头，剩下的丢到两人面前。

　　卿小宝微笑着退到李暄和身后。

　　这……也很好，至少上岸了，方便打。李暄和镇定心神，先施法将别处的冰面打碎，让逃窜的回到水里，免得伤到边上采药人，又将脚下的水冻住，避免两人被拖下去。

　　打斗间，李暄和战战兢兢，十二阁那么多书籍，硬是没见过这些海妖任何一种，更别提这水蛇还是什么的恐怖强大的存在了。要是能抓住，是杀了，还是带回云渺，还是就地封印？

　　后来发现，白纠结了。符咒效果甚微，阵法困不住这么大的，皮肉厚实，妖力也实在深厚。打不过，还抓个鬼。

　　那海霸王一时无法吃掉这人，果然频频砸碎冰面想把她带到水里。李暄和吃力，边冻冰，边回击，渐渐招架不住。

　　海里的，和陆地上的，差距这么大吗？

　　又看到卿小宝偷偷潜到后面，踩着尾巴爬上霸王脖颈处，心都快跳出来了，只能尽力砍杀它的头吸引注意力，卿小宝摇摇晃晃，咬牙扎了一刀下去。

　　霸王妖吃痛甩开他，李暄和飞过去接住，躲闪不及，被乱抽搐的尾巴扫中。

　　千斤之力啊，两人都吐血，面色发紫，摔地前，李暄和将卿小宝丢到远处。

　　被扎中七寸，妖滚地挣扎了一回，起来了，甩甩脑袋，朝他们逼近。

　　李暄和来不及擦嘴，撑起来，鲜血淋漓爬过来的妖兽，又多了几分骇人，忍痛聚力于刀上，凌空而起全力一劈。和魔尊京墨没有硬碰硬，这会必须上了。

　　海兽似有无穷妖力，这一碰，两败俱伤，李暄和重许多，倒地一时缓不过来。

　　除了多年前那次，没有什么能把她伤成这样，李暄和躺在冰面上，难得再次有了恐惧。不是对人的那种逃避恐惧，是对强大力量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天外有天，见识到了。

　　冰天雪地里，天空都是惨白的，重创带来潮水呼啸的孤寂感，疼痛，无助，仿佛天地只剩她一人。

　　这样慌了许久，她听到嘬嘬嘬的声音，费劲转脸看卿小宝，他正用手指划冰面，嘴里唤小鸡似的想吸引那海霸王掉头。

　　那庞大身躯很快把卿小宝挡起来了，心一下一下抽着疼，可又忍不住想笑，这一笑，本来积攒的力气都没了。

　　这种时候还能逗她笑。

　　要是有人来帮忙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扯开斗篷，艰难翻身起来，扔掉神刀，抠下一层冰块，在手中凝聚化成长枪。

　　寒风凛冽，在天地面前，在巨大海妖面前，人这样渺小。

　　海妖如她所愿，再度回头与她对峙。

　　腾空飞去，震开海妖巨口，那排排竖立的獠牙，在等着吃人，长枪打进巨口，冰体在口中化出数千冰刺，将海妖肚子戳烂，李暄和飞到妖尾，狠狠一掌打下，海妖哗啦吐出满地血肉，消去半条命。

　　身后有动静。不会吧，又有海妖，前后夹击吗？一个人，不够吃啊，何必呢？

　　李暄和回头，却见十几人飞奔而来，不一会，就到眼前，拔剑围住了海妖霸王。还有一人御风而来，气势风范不落俗尘，就是不稀罕看她，哼了一声路过，下令动手。

　　北川，唉，又是北川。感激。

　　她泄了气倒下，头昏脑涨，一个弟子扶住了她，关心地问怎么样。

　　这次来的人，有些在闹土山庄见过，有些没有，有一两年了，都成绝顶高手，合力之下，很快将海妖拿下。

　　狄满苏特意问道：“这只妖兽，你不抢了吧？”

　　还惦记上次抢了小呆呢。李暄和打起精神站起来，去扶卿小宝，看也不看道：“要不起，不要了。”还好，药还剩几瓶，倒了一颗让他吃下去

　　狄满苏有些得意，总算出了口气，但见这两人颤巍巍就走，没好气道：“站住！”

　　李暄和回头：“？”

　　“救了你，什么话都不说吗？”

　　那海妖肚子都被戳烂了，已经差不多算死了！“……谢谢。”

　　狄满苏翻了个白眼：“把冰幽草交出来，聊表心意吧。”

　　“换一个。”两天打了两场恶战，受着伤，实在心累的不行。

　　“云渺就是这般报救命之恩的。”这话是北川一个弟子说的，记得刚才捕拿海妖霸王，他出了大力气。北川真的，人才济济。

　　底下有东西冲撞上来，那些人措手不及，踩冰腾起。是最开始见过的那只灰色的巨妖，这会子冲上来，是反应慢，还是想干什么？李暄和出手很快，将它赶回去，将冰面重新冻上。

　　“扯平了。”随便丢下一句，带卿小宝跑了。扯不扯平的怎么计较，万一对方不认，追着她要冰幽草，那可不好办。

　　回到雪峰下面运功疗伤，两人相视苦笑。难姐难弟，实至名归。

　　不过任它天翻地覆，影响都会过去，这不，冰天雪地里，又有一些人来了。

　　“你们还没走呢？”

　　是狐裘男子，领着几十人，看李暄和卿小宝还在这，十分惊讶。“你们不是拿到了吗？消息都传开了，还不走，不怕别人来抢？还是，”这两人蓬头垢面还带血的，“已经有人来抢过了？”

　　此间难处，如何与人说。卿小宝只是笑笑，问他们干什么去，有什么宝贝。

　　狐裘男子道：“自然不如冰幽草了，不过也很稀奇，去不去，二十两。”

　　卿小宝摇头。

　　李暄和一直盯着冰原发呆，缓过神，叫住他：“跟你打听个事。”

　　狐裘男子立马凑过来了：“十两银子一问。”

　　这样啊，李暄和想了一下，问道：“这片冰原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导致冰层变薄灵兽减少海妖增多。”十二阁看了那么多书，听了很多课，没听说海里有这些东西。

　　省钱高手啊。狐裘男子佩服，道：“准确度不保证。”待同意后，讲起了往事。故事不长，几乎很短。

　　这里是极北之地的冰川，千年积雪不化，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样，这里，也靠冰川吃饭。采药，打猎，也能往深海处破冰捕海鱼。慢慢地，一切都变少了，为此，定了各种规矩。

　　可是，最大的难处没法办，数年前，在海里，有了没见过的海妖海兽，会打翻渔船吃人，死伤过多，便不再有人去捕鱼了。

　　近年来，海妖竟然到了岸边冰原这里，依赖有千年冰层防护，大家还能来采药，但冰层越来越薄，也不知能挡多久。

　　今天，就冲出来了很多，实在惊险万分。

　　“还好有北川派，不然这么多人，生计都是问题。北川，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原因呢，海妖为什么出现？跟冰幽草有关系吗？冰幽草为什么长在冰川，几百年才出现一次？”卿小宝好奇问道。

　　狐裘男子大喜：“这是三个问题啊，要额外三十两。”

　　“……如果你能答得出来。”

　　“冰层变薄的原因，海底火山爆发，千年冰层消融了。海妖出现，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绝不是土生土长的。应该和冰幽草没关系，冰幽草都几千年了，海妖这些年才有，从没抢过草。每个地方都有宝贝特产，冰川的宝贝，就是冰幽草，五百年长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