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叶纷飞》苍堇莱

19、第十八章 芋头

　　“喂！你到底还想跟我跟到什么时候！”无叶实在忍无可忍对着跟在后面的玉陵吼了起来。可恶，这么些天了，找不到木头，也找不到爹，本小姐心情正差到极点呢，居然还来挑衅我！不教训你，你还真不知道厉害啊！
　　后面的玉陵一脸无辜的样子，揉着自己的衣角，喃喃地说：“可是人家在这里就只认识你一个啊，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好吧，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就走好了。”
　　无叶看着玉陵一脸委屈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一阵过意不去。也是啊，人家又请你吃饭，又要陪你玩的，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这么吼他好像确实不太好。而且，这个家伙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的，让你发不出一点火，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喂，那个，”无叶叫住“垂头丧气”准备转身离开的玉陵，“我去吃饭，你要是饿了就一起好了。”
　　玉陵眼中透出狡黠，偷笑了一下，继续保持他的楚楚可怜偷瞄着无叶，“楚兄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玩了是吗？”
　　“是啦，是啦。”无叶不耐烦的挠挠脑袋，“你去不去吃饭啊，不去我走了！”
　　“去去去！既然楚兄盛情相邀，在下怎么好意思推辞呢，走吧。”玉陵一扫刚才的委屈相，满脸兴奋的抓着无叶就走。无叶看着这家伙一脸灿烂的样子，心里极度不平衡。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套的感觉。不行！这么就吃亏不是本小姐的风格！腹黑是本小姐做人的原则，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原则呢！
　　无叶一伸手挡住玉陵，阴笑了一下，玉陵感觉有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玉公子，有笔帐我们好像得先算算啊。事情是这样的，你看，我呢，比你早到不少天，所以这里应该比你熟悉不少哈。”玉陵认同的点点头，无叶乐了一下继续说，“所以呢，我们俩一起去游玩当然是我给你指路喽，而且哈，我们两人走，本公子自然要多说很多话对吧”无叶看着玉陵一脸不解的机械式点头，“所以呢，这个，润喉费，还有指路费，再加上导游费。嘿嘿。”玉陵一脸了然的样子，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不过我们相识一场，算那么清楚也伤感情嘛。”
　　“所以？”
　　“所以你只要包本公子吃喝就好，千万不要多客气啊。本公子很不喜欢宰人的，要诚以待人，这可是本公子的做人原则。”无叶一脸正气凛然还偷瞄着玉陵。
　　玉陵折扇挡住自己的半个脸偷笑，清清喉咙，露出为难的样子，“楚兄，这个……”
　　“好啦，不愿意就算了。”无叶失望的叹了口气，真是，还以为很有钱，原来也是只铁公鸡。
　　“这个，当然没问题啦。”玉陵看着无叶的眼睛从黯然变成闪闪发光，心里一阵阵好笑。
　　“哇！玉兄你太好了！”无叶兴奋的冲上去就是一个大拥抱，这下不用担心盘缠问题了！“走！我带你找好玩好吃的去！”
　　玉陵看着孩子般开心的无叶，会心的笑着，任她拉着跑向集市。
　　****
　　“芋头！快这边这边！”无叶拉着玉陵在人群之中穿梭。玉陵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满手拿着的零食，唉，早知道不给这丫头什么可以随便买东西的敕令了，这才一会会儿，自己就已经抱了一堆的什么糖葫芦，白米糕，绿豆酥的了。再逛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整个集市抱回家。
　　“芋头，这边坐！老板，两碗牛肉面加四个千层油酥！”无叶拉着玉陵挤到一个面摊前，威逼利诱下抢到了两个座位。
　　“无叶，你要想吃饭的话，我带你去酒楼吃吧。这里这么挤，还在路上。”玉陵坐在摊子边一脸无奈，开玩笑，他长这么大也没沦落到吃这种路边摊啊。又脏又挤又不上档次的。
　　“哎呀！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啊。”无叶拿过玉陵手上的包裹，“这里很好吃的，尤其是他家的牛肉烩面那个香啊，都是用牛头骨熬的汤。而且，”无叶贴在玉陵耳边小声的说，“这里的酒楼太黑了，吃一顿都够在这里吃一月了。吃东西，当然要挑好吃又实惠的了，我们出门在外也要体谅爹娘赚钱不易，明白吗？芋头娃子。”
　　玉陵汗颜，你真懂事啊。可是，本公子的钱都是自己赚的，不用考虑爹娘吧。而且，从刚才开始，无叶就一直叫他芋头，据无叶的理论，叫他名字太生分，要起个昵称亲切点。不过，怎么都不觉得是好词。“无叶，芋头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们那里笨蛋的意思嘛。”无叶不假思索的答道，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偷偷瞄这玉陵气愤的瞪着她，谄媚的笑着狡辩道：“但是，也是形容大智若愚嘛。嘿嘿，其实，听着也很可爱啊。啊，面来了快吃吧。”
　　玉陵郁闷地吹着额前的碎发，斜眼瞪着做贼心虚埋头狠吃的无叶，看看面前的牛肉面，突然兀自笑了起来。可爱，对啊，听着是挺可爱的。芋头，玉陵无奈的摇摇头，原来无叶你就是这样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如此近的。不过，“这是？”玉陵用筷子挑起了一块不规则的浅红色的肉块。
　　“牛杂啊。”无叶凑过来扫了一眼肉块，奇怪的扭头看看玉陵。
　　“牛，牛杂？”玉陵脸上肌肉抽搐，这，这个，能吃吗？
　　“对啊，你这块应该是牛肝啊。味道不错的，你，没吃过？”
　　玉陵嘴角抽抽，艰难的笑了一下，“没，没吃……呜。”无叶在玉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夹起一块牛百叶塞进他嘴里。
　　“不许吐，坚持住！咬下去！”无叶扑上去捂着玉陵的嘴强迫他咽了下去，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还好。”玉陵机械的点点头，痴痴的看着无叶近在咫尺的笑颜，这个灿烂的笑容他幻想了好久，期待了好久。直到她真的如此贴近，才感觉到那份怦然心动。
　　无叶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那，现在知道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很美味很营养的。大少爷你要多尝试，不然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东西的。”
　　玉陵笑着看看面前的面，是啊，一直生活在顶层的我已经错过太多东西了。精彩的东西，玉陵浅浅的笑着，也包括你吗？那样我会好好珍惜的。玉陵学着无叶的样子，吸了一大口牛肉汤然后把炸的金黄的千层酥塞进嘴巴。哇，味道真的很好啊。
　　玉陵吃完面，看见无叶满嘴满手都沾满了千层酥的芝麻，显得分外娇憨。玉陵掏出丝帕擦掉无叶嘴边的渣子，又抓过她的手细心擦拭。看着无叶意犹未尽的舔着另一只手上残存的芝麻，玉陵突然感觉就像在照顾自己调皮的小妻子，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是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温存。其实要感到幸福，也许不用很奢侈的消遣，就这样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出来游玩，陪她买很多的小玩意，逛很多的店，替她提很多的包裹。如果感觉累了她会带你找到一个价廉物美的小摊美美的吃一顿，她会固执的强迫你吃一些你不要吃但是却很营养的东西，看你吃下去她会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她每次吃完都会落的满身碎屑，而自己就会细心的替她一点点擦拭干净。原来，生活是可以这样平静而满足的过下去。也许，自己一直期待的并不遥远并不困难。
　　夜深了，玉陵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回想着白天和无叶一起游玩的场景，耳边响起无叶和他坐在湖边发表的关于人妖的理论:“我就是觉得做神仙永远没有做妖好，你说做神仙连吃零食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做妖，只要你不伤天害理，见到道士仙人的我绕着走，就可以寿与天齐，在人间随便吃喝玩乐，高兴了还可以找个帅哥谈个恋爱玩玩，今找个许仙明钓个董永的，还不用被关银河弄紧闭的。虽然白娘子被压了，但是那是她玩的太过了，哪像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她还真拿许仙当回事了。你说你跟个凡人玩什么真心啊，顶多活个百八十年就死翘翘了。你说妖嘛，找个帅的，看看审美疲劳了就换一个，不服就吸了他元气，让他再得瑟，正好还提升下自己功力，嘿嘿嘎嘎。而且要做妖，最不好就是做人然后变成妖。不然你说以后和妖友们见面了，大家打招呼。嗨，你是什么妖啊？我猫妖，我猴妖，我兔妖。轮到你了，好嘛，我，我人妖。⊙﹏⊙lll汗”
　　“噗呲”玉陵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他摸摸自己可谓风华绝代的俏脸，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最近好像自己变得更会笑了，以前总是有人说他很会笑，笑得摄人心魄。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真心笑出来过，那些笑，也许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表情，一种习惯性的伪装而已。其实他也会心情不好，也会有不想笑的时候，只是，面对别人的他还是会不自觉的笑着。就像从小照顾他的巫医叔说的那样，“陵玉其实你笑得最灿烂的时候，心里也是最孤独的时候吧。巫医叔最希望的是有一天，你可以真正为自己而笑。”
　　为自己而笑？玉陵举起一个千层酥把上面咬出的一个月牙形缺口对着月亮，刚好吻合。玉陵粲然一笑，现在，我是为自己真心的笑了吧。
　　他没发现，他的那双满含笑意的月牙明眸映衬的那窗外月光好似都暗淡了几分，这才是真正的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