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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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安几乎无法认为卡斯提恩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觉得这家伙疯了。
战争是军雌社会等级的通天梯，一切特权的密钥都藏在星际战场上血与火的征伐中。但战争是一把双刃剑，所有让人血脉偾张的激烈战斗，都是对军雌精神海的劳损。精神海长期得不到清理，精神废料淤积到临界值的军雌，都会精神海暴乱而死。
现行专用医疗无法根治雌虫的精神疾病，得不到雄虫安抚的军雌，只能通过长期注射代信息素进行缓解。代信息素的作用无法与真正的雄虫信息素媲美，但即便是雄虫的信息素，有时也未必追得上军雌自毁的速度。
在巅峰期精神海暴乱而死，几乎是虫族的天才军雌唯一的结局。
因此，为保证服役期军雌的存活率，虫族婚姻法始终将军雌的优先婚配放在第一位。
卡斯提恩至今没有婚配，也不曾传出过精神海濒临崩溃的消息，但以他的晋升速度便可推知，他的精神海状况显然早已不容乐观。
菲尼安忌惮卡斯提恩，因为他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卡斯提恩的病情。他必须想办法抓住卡斯提恩的命脉。他想活。
卡斯提恩的命脉会是他们之间高达97%的匹配度吗？
高匹配度的雄虫，能将濒临死线的雌虫拉回人间，是虫神恩赐给雌虫的第二条命。雌虫仰仗雄虫吊命，雄虫依靠雌虫无限制地征伐，彼此以性命相连。这荒谬而脆弱的关系，组成了畸形的现行虫族社会。如果以虫族的视角来看，卡斯提恩为了求生把菲尼安绑在身边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卡斯提恩是因为精神海濒临崩溃才突然发难，绑架菲尼安的吗？
直觉告诉菲尼安——不是，可惜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菲尼安在虫族已经生存了十九年，却没有一刻不觉得自己正身处于异乡，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人类时期的事情了。
但是卡西——卡西这个名字，让菲尼安无法不回想。
眼前的卡斯提恩，是《虫族》里面那个被他攻略过又轻易覆盖了的卡西。菲尼安躺在卡斯提恩身下，被他如红云似流光的长发笼罩，大胆地做出了这个猜测。
卡西是一个甜美可爱的简称，但卡斯提恩是一个危险的角色。
游戏里的卡斯提恩，既是一个军事加点拉满了的武力天花板，又是一个有着祖传恋爱脑的纯情疯子。
如果仅仅只是游戏，这样的角色显然极具吸引力。但放到现实里，身处军事异常高度发展且军雌普遍患有精神疾病的虫族社会，玩弄早晚青云直上的军事天才卡斯提恩的感情，与自寻死路无异。
菲尼安所了解的已经荣登军事顶点的卡斯提恩，既有冰冷的战争机器的恶名，又稳定遗传了赫利昂家族的感情极端，堪称不定时的人形自走核弹。这是菲尼安最初不敢在现实中追求卡斯提恩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穿成贵族雄虫，不是用来和卡斯提恩玩命的。
如果恢复记忆的卡斯提恩，将第三周目的菲尼安权衡利弊的行为视为背叛的话，菲尼安无从辩解，也没必要辩解。
情人赛拉斯出事后，菲尼安预感到形势不对，在手臂上埋入了纳米武装用于预备可能发生的孤立无援处境。但以现在的条件来看，任何预案都太单薄了。
这是菲尼安受困以后，第一次见到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不确定卡斯提恩的目的和手段，也不确定卡斯提恩下一次到来的时间，长时间的拘禁让菲尼安感到身体虚弱，不自由的未来则让他愤怒、焦躁和恐惧。
菲尼安已经不想再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可用的信息可能会变多，但留给菲尼安操作的余地一定会越来越窄，他不能等卡斯提恩控制好局面后自愿释放他，那就太晚了。
卡斯提恩伏在菲尼安身上，侧脸贴着菲尼安的颈动脉，红发扑了菲尼安满怀，他身上的特质很复杂，给人的感觉既像锋利的金属，又像带着冷香的花，既冷硬又柔软，既刺骨又芬芳。他今年三十五岁，正处于虫族的青年期，像所有长期征伐的军雌一样有着精神海不稳定的病症，一旦发作就容易陷入情绪混乱的低迷期，短时间内无法回神。
“菲恩……”
卡斯提恩呼唤菲尼安名字的声音，与梦中呓语无异。
——失败了也无所谓，不会有更好的时机了。
菲尼安低声道：“我在这里。”
卡斯提恩静了一会儿，轻轻蹭了一下菲尼安的脖颈，仿佛真的被安抚到了。
“呲——”
亮银色的微光瞬间刺破菲尼安的双臂，轻薄的机械武装挂着淋漓的鲜血，流水般从伤口里蔓延出来，不到一秒就覆盖了菲尼安的手臂。
借助武装强化，菲尼安迅速挣脱了机械臂的束缚，他扯下止咬器，翻身制住卡斯提恩，利落地卸了他的胳膊，冲着他的后颈猛地咬了下去，尖锐的管牙刺破血肉，强横的信息素被瞬间注射进了卡斯提恩体内。
卡斯提恩只微不可察地轻喘了一声，就没有再发出其他声音，他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手臂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极为痛苦。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没有为卡斯提恩带来生理上的情欲，反而使他苦不堪言——糟糕！
菲尼安迅速推开开卡斯提恩，神态紧绷地说：“你疯了。你不知道过量抑制剂和信息素的排异反应可能会引起器官衰竭吗！”
卡斯提恩翻身离开菲尼安的怀抱，扶着医疗舱困难地眨眨眼，几个呼吸就调整好了状态，但脸上依然毫无血色。他仍处于信息素紊乱中。卡斯提恩平静地说：“知道。但我不能不来见你。”
菲尼安的第一反应是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状态不稳也急于见面？打算无用功地安抚一下未来雄主的情绪？还是之后政务繁忙就没空过来欣赏战利品了？
卡斯提恩似乎无比熟悉菲尼安的思路，他皱眉道：“别乱想。”
“……那是为什么？”菲尼安问。
卡斯提恩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胳膊按回原位，转头就启动了医疗舱的手术程序。
备用的机械臂重新束缚住菲尼安，将他扯回舱内，菲尼安没有反抗——时机已失，即便是信息素紊乱下的卡斯提恩，他也没有能控制的把握。
机械臂精准地卸除了菲尼安所有的纳米武装，透明的修复液被注进舱体，渐渐没过了菲尼安的全身，他冷冷地看着卡斯提恩，开始后悔没有不顾后果地继续注射信息素，让卡斯提恩器官衰竭而死。
手术过程中，卡斯提恩站在医疗舱外，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菲尼安术后昏睡过去后才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听不出感情的机械音开始在意识完全黑暗的菲尼安脑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虫族》是……星历3116年……卡斯提恩·赫利昂的……避免虫族社会陷入无尽的战争泥潭……
——这里是While-03，驾驶员身份未识别……
——这里是While-02，驾驶员身份……
——这里是While-01……
什么？
菲尼安痛苦地皱眉，像溺水一样在修复液里挣扎。
病人状态迟迟得不到缓解，医疗维生设备上的数据全线飙红，警报响彻整个四十九层。
医护人员收到警报迅速冲进病房，但菲尼安早已停止了呼吸。
而此时此刻，卡斯提恩正身处于百亿星年之外的战事前线。
无止尽的战争，爆发了。
……
……
……
黑暗，无限的黑暗。
菲尼安在一片混沌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漫长地耳鸣，在无知觉的痛苦中看到光线在视野里自由地扭曲和拉伸。
最终，他落到实处。
“啊……真是疼死人了。”菲尼安捂着头坐起来，睁开眼又看到熟悉的操作台，“又来……我真是……”
——这里是While-04……
“菲尼安·凯斯特雷尔。While，马上启动跃迁，以最快速度抵达中央军事大学。”
——身份验证通过。While-04领命。
——作战指令加载完成。跃迁指令确认。正在锁定坐标：中央星系埃普西隆星。预计跃迁时间：九十八秒。申请接入星际跃迁协议……审核通过。奇点引力校准中……校准完毕。战舰结构应力预载……演算通过。跃迁倒计时启动。3、2、1……跃迁开始！
“该死的卡斯提恩！竟敢绑我？真当我是好惹的吗！”菲尼安冷笑连连，熟稔地打开战舰的军备库，抓起作战服就开始换。
——跃迁完成。当前坐标：中央星系埃普西隆星。正在接入中央军事大学战舰准入协议……审核通过。降落权限申请中……审核通过。锁定目的地：中央军事大学战术模拟中心E-019停机坪。切换垂直降落模式。着陆完毕。您可以安全离舰了，菲尼安·凯斯特雷尔阁下。
指引光标沿着亮银色的离舰通道一一亮起，血与火的征伐之路在菲尼安脚下又一次铺开，不断延展到熟悉却陌生的未来处。
“卡斯提恩，入学第一次军事模拟，我要你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