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往事》吕兆年

1、苏醒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男人在黑暗里寻找出路，姜京玉没有方向，于是他走的磕磕 绊绊。
　　姜京玉不知道在这地方呆了多久，他已经忘记了时间的这个概念，突然间耳畔有一道声音传来，他迈开步子，往那传来的那个方向拼命奔跑。
　　“苏希，已经三年两个月，我给你的时间完全超出了预期，实验体A196的腺体早就完全长好，生命体征也都一切正常，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金科长，在改造过程中，196的意识已经深度沉睡，只是成功后并没有排斥的意象。”苏希给金一明解答，“现在196只是一个活死人，所以没有把他放进焚烧炉里处理掉。”
　　本来就是意识昏迷的状态，她也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试图唤醒，结果都是失败。
　　像这种成功了又像没成功的例子，苏希只能把实验体放进营养剂里休眠，维持生存体征。
　　她进行了那么多场人体实验，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生没有腺体的人类。
　　这种人，苏希只在历史的书籍里看到，他们给了一个特殊的称呼，蓝星人。
　　在一千多年前，蓝星曾经经历过一场浩劫，冰川融化，海啸袭卷，失控的差点摧毁文明。
　　经过时间的延续，陆地重新出现，新的生命再次进化。
　　苏希知道196存在的重要性，他是活化石般的存在。
　　她耐着性子和上面派来例行巡查的金一明解释，话也只说了一半，本以为能凭借这些能够糊弄过去，可是金一明直接绕过苏希，更进一步的靠近了实验体。
　　金一明困惑的看着196，玻璃罩里实验体虚浮着，“那我为什么......看到他的手指动了？”
　　苏希倏地抬头，她看向监测196的指示面板，金一明说的话完全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可196一如既往的沉睡，苏希有些怀疑，这些联邦的走狗，说的那一番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苏希认为196苏醒的可能性小，“金科长，您是不是看错了。”
　　金一明没想到低贱的下民还能质疑他，他冷笑一声，“你是在说，我的眼神不好......已经开始老眼昏花了？”
　　苏希明白金一明有点不高兴，她局促的说道，“怎么会，是您用资金资助洛川，把实验室强迫停掉的项目给救活，我清楚您十分迫切的想要结果，可是196没有彻底苏醒，那些药剂只能算是半成品。”
　　金一明懒的和苏希打太极,“你要知道，我已经等了十年，最多再给你半年的时间，不行也不用再试下去了。”
　　问来问去，还是用同样的话来搪塞自己，这些下民血统低贱，现在杀又不能杀，简直就像跳蚤一样。
　　“是，是。”
　　苏希送金一明走，门合上的时候，待在营养剂里沉睡的男人，手掌捏成了拳。
　　姜京玉的心率开始恢复，他的肌肉并没有出现萎缩的现象，这多亏苏希的多年培育，那些插在脊柱上的针管，被姜京玉强行扯下来，被拔出的，还有他的血。
　　姜京玉深吸口气，把十几枚钢针握住，用力扎向困住他的玻璃器皿。
　　碎裂的玻璃和营养液流了一地，姜京玉摘下呼吸器，他跪在了玻璃渣上，想要迅速爬起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腿摆的不像样子。
　　他咬牙站立，试着迈出右脚踏出第一步，没想到整个身子往右重新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姜京玉心里暗骂一声，得快点在苏希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他衣不蔽体，拿了放在椅子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扯下袖子上的衣料，用来包裹一片碎玻璃握在手上，针管也被他藏起来，这才打开门溜走。
　　苏希让副员跟她一起回实验室，她有点不放心，疑神疑鬼起来，刚刚可能金一明看到的不是错觉，“林晓燕，随我去看196的情况。”
　　原路往返后，苏希看到原本阖上的门开了一条缝隙，暗道一声不好，立马推开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
　　培养皿里的实验体已经不在这里，苏希马上跑到实验台上按下警报器。
　　她拿着话筒，挥手示意林晓燕马上去找，“培养区实验体逃跑，现在全区戒严，没有我的指令一个可疑的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抓活的！”
　　林晓燕拿起枪，照苏希说的话去搜寻，苏希此刻也没闲着，调出全区的监控，直到看见视频里的196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她猛的转回头。
　　原来实验体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苏希想用面前的话筒播报196的位置，姜京玉哪里会给她机会，话筒的线路被他切断。
　　苏希步步后退，她看着姜京玉手上握着的碎玻璃，“你把我们都骗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姜京玉见女人说个不停，他用手示意往嘴巴拉一条线。
　　现在他的思绪乱成一团，因为姜京玉听不懂这些人是用什么语言在讲。
　　苏希懂姜京玉的手势，惟一一个有武力值的被她支走，她识趣的乖乖闭上嘴巴。
　　姜京玉感到头疼，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就已经苏醒过来，身体完全是下意识的动起来，好在最后还是成功的混了过去，
　　现在他的力气没有恢复，不能全靠自己离开这里，还能站在苏希面前这里全凭毅力。
　　趁躲的时间他也翻阅了这里的资料，不幸的是文字他也一个都看不懂，书本上的那些符号在他认知里完全是全新的东西。
　　现在他只能把苏希双手绑起来，嘴巴用棉布堵住，让活字典跟着自己走。
　　苏希没有反抗，她见196手里拿着这里的地形图。
　　两人在通风管道里往外爬，姜京玉在后面盯着，绕弯了不知道多少个，就在头都快晕了的时候，眼见前面骤然出现光亮，苏希知道已经离外面不远。
　　她把井盖小心掀开先下去，姜京玉随后也跳下来。
　　外面是个废弃的居民区，姜京玉观察四周，到处都是弹坑，遍地战争的痕迹，全是断壁残垣。
　　他大概猜到这个女人在拿他做非法实验，现在目前身体除了虚弱之外，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症状。
　　外面还有搜查他的人，这里算是个安全的地方，姜京玉没有带苏希马上离开，等到了晚上，云层把月光也给遮盖，姜京玉把撑不住睡着的苏希喊醒。
　　苏希知道该出发了，她爬起来跟在姜京玉身边，两人走了快有二十公里，太阳渐渐大起来，眼前除了路还是路。
　　苏希见姜京玉根本没有想要休息的打算，她累得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不肯走。
　　姜京玉看苏希不愿意动弹，直接不留情的把玻璃抵在苏希脖子上。
　　苏希擦擦汗，“我饿了，跟你走可以，得把我肚子喂饱。”
　　跟姜京玉出来后，她一滴水都没喝，一口饭也没吃，累死还不如直接来的痛快些。
　　苏希想到这里，她干脆直接往上面凑，辛好姜京玉眼疾手快，及时把玻璃抽走。
　　苏希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她控诉姜京玉对她的行径，委屈道，“饿了就要吃东西，累了就要休息。”
　　苏希现在除了手不自由，嘴巴还是能动，姜京玉只觉得耳边像是有鸟在叫，听着烦。
　　“闭嘴！”
　　他手里的东西松了又捏紧，苏希见状不妙，于是用手指了指肚子，然后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苏希算是清楚了，这个实验体不是不能讲话，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姜京玉手里只有实验室的地图，出了外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本以为直线短距离走会找到除他们以外的人，没想到路上除了一些爬行类动物和植被，没有活人。
　　不过走了这么远，总算出现了破旧的建筑，里面还有一些没被带走能勉强使用的家具。
　　姜京玉从房子里面翻出还能穿的衣服换上，既然她饿了，那就打点野味儿回来吃，自己也能补充能量。
　　他让苏希呆在原地，在高处看，能看到低位有条溪流，于是姜京玉一路小跑过去。
　　他用树枝做了简易的鱼叉下河抓鱼，直到岸上有了三条蹦跶的鱼后，姜京玉把鱼简单进行处理了才带走。
　　等他回去见到苏希已经解开手里的绳子,正坐在已经塌掉的沙发上等他。
　　姜京玉有些意外。
　　苏希清楚，所以问他，“你是不是以为我跑了？”
　　虽然听不懂，姜京玉大致猜得到。
　　他点了点头。
　　苏希哼了一声，“你是我重要的实验体，抓不到你我也会跟着你。”
　　姜京玉看见地上锈掉的铁片，没有回她的话，径直去拾点木柴，生火后把鱼架在上面烤。
　　苏希在他旁边待着，有些复杂的看着姜京玉，其实挣脱了绳子后，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她想了片刻，借着火光苏希用木枝在地上写了她的名字，然后用手指向自己。
　　“苏希。”她念了一遍，“我来教你字。”
　　姜京玉看着低头认真写字的女孩，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鱼出了香味后，苏希眼神从地上挪开，她眼巴巴盼着姜京玉等吃，最后有两条鱼给苏希下了肚子。
　　火不能生久，一旦鱼熟了姜京玉就用木枝把火挑灭，苏希吃饱后睡去，姜京玉则是在不远处守夜。
　　曾经他为了任务，最久能够维持同一个姿势三天不睡觉。
　　本以为完成任务后，就能去佛罗伦萨偷女王留在藏馆王冠上的宝石。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姜京玉能确定的是，他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