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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苏殿楹回得冷漠疏离,但又让人挑不出毛病,能够决定这个案子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轮不到她插手。

      她对母亲的爱恨,此时如同藤蔓缠绕在她的心间,她们是母女,是君臣,是世界上最简单却也最复杂的关系。

      “朕知道了,这个案子你不用管了,带上沈素婉一起去趟辰川,亲自看看去,不要暴露身份,静悄悄地去,京中人手紧张,人员得精简。”

      说完,苏擎苍撇袖离开,苏殿楹盯着白鹤纤长的脖颈发呆,良久,伴着夕阳余晖回了花柔殿。

      深夜,沈素婉的信鸢轻轻落在她的百花窗柩上,信里,她碎碎念着出发要带的东西,表达了自己的紧张和期待,也高兴于可以离开条条框框的京城几日。

      桃胶添了灯芯,房间亮了些许,苏殿楹支着下巴,对着信件看了又看,打了个哈欠睡了,殿外蝉鸣一阵阵的,带着夏日独有的清爽。

      一大早,桃胶就叫苏殿楹起床了,她一边麻利地帮她梳着头发,一边絮叨着绣琳阁出的新样式,听说绣琳阁出了个奇人,制作出了很多新奇的胭脂妆品。

      苏殿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看桃胶的巧手下,一个精致富贵的发鬓就要出现,她摇摇头:“今日给我弄得样式素些。”

      桃胶会意。

      “笃笃!”

      门外,沈素婉带着笑意敲门:“好殿楹,你在干什么呢?我来见你啦啦啦,好高兴哦~”

      门内,令人口齿生香的肉香味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桃胶接过酱肘子,沈素婉一屁股坐在苏殿楹床上,看着她妆点素雅清纯的侧脸,苏殿楹白她一眼:“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得,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沈素婉无聊地玩着腕上的花穗。

      两人母亲是世交,尚还是乞丐的沈凌真,遇见了备受打压的苏擎苍,两个名声都不怎么好的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不过,沈凌真名声不好,是因为她极其泼焊,人穷志不穷,有地头蛇看她不爽,带了一堆人来打她,她当场咬掉了人家半张脸,被好一顿收拾,差点没命。

      苏擎苍作为当时最末的公主,被兄长挤兑,也不得先皇和先皇妃喜爱,也是个可怜孩子。

      正巧,当时她走在街上,遇上了被打得断了好几根肋骨的沈凌真,出手相救,就此结缘。

      约莫是衣服穿得太多,沈素婉额上泌了一层细汗,抱怨着说清早露重,容易着凉,大清早盯她入宫的娘亲,临行时沈凌真检查了数遍,交代她一定要遵守宫规。

      “沈素婉,你别一进去就躺人家床上,这臭毛病得改哈。”

      可以说是耳提面命。

      但她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苏殿楹已经收拾妥当,她站起身,碰见闺友眼底的惊艳,挑眉:“咋了你,看傻了。”

      今日虽素,但一身月牙色锦绣罗裙,发间几根银簪,色调统一,低调奢华,苏殿楹身形修长,活脱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走啦,别发呆了。”苏殿楹上前拉过她的手,出了殿,来到筵席厅,苏擎苍张罗了一场饯行宴,所有杂七杂八关系的人都会来。

      还未到,外面就站了不少人,比夜蝉还吵闹,苏殿楹顺便听了一耳朵。

      “皇上这次为小公主设宴,看来还是很心疼殿下的,听说呀,御厨房专门进了一批江南水鲜,也是蹭上小公主的福气了。”

      无外乎就是溜须拍马之言,两人抄了个小道,一是远离是非,二是想顺道去趟御花园,昨日的那只白鹤,神色恹恹的,听随行的宫女说,这白鹤是野外捕捉的,一点也不温顺,抓伤了不少人。

      青莲荷花池内,水边突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好啦。”苏殿楹拍了拍手,拆开白鹤脚上的细锁,指着身前的小狗洞:“你穿过这就自由了,快走吧。”

      这狗洞通着御花园和宫外的一片野林,白鹤有灵气,看着也聪明,想必一出宫就没事了。

      等等,它品种昂贵,被坏人抓住卖钱了咋办?苏殿楹觉得不妥,还是让鹤鹤飞走吧。

      白鹤歪着头,离开前对着苏殿楹低了低头,苏殿楹面前只剩下几片洁白羽毛。

      苏擎苍是带着苏辰一起进来的,她一身金灿灿的龙服,苏辰和陈香并列在她身后,落座。

      上酒时,苏殿楹看着苏擎苍侧身与苏辰说着什么,还没说完就哈哈大笑,这其乐融融的样子,瞧着让人生怒。

      苏殿楹心头发闷,仰头便是一杯酒,又被呛的连连咳嗽。

      但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气生的毫无道理,虽然她对苏辰感情一般,但他为人光明磊落,从来没有逾矩过,对她也是关怀有加,才学上佳,家庭干净。

      听说周国公家的女儿不肯嫁他,为了不让人家为难,他特地上门与周尚书详叙,将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得体退了婚约,目前府中只有一位正妻。

      那女子也是心志坚定,剃发为尼入佛了。

      和自己比狗还臭的名声相比,朝臣大多倾向于苏辰,并不是没有理由,苏殿楹垂眸换了一杯冰浆,随意看着中央舞姬翩翩起舞,桌案下的手快速比划,开始温习起了之前落下的功课,她学的进度快,教书夫子又多塞给她几本。

      吾日三省吾身,吃肉了否,母爱我否,哥死了否。

      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再压下去。对苏辰,苏殿楹始终觉得膈应,他看似温柔似水的眼神,总让她想起黑渊水,一不小心就会死的阴寒。

      “小楹,母皇最近写的诗,很是有趣,你听听。”苏辰笑盈盈出声,他身边的侍从恭敬递上,苏殿楹捞起。

      “芳草昏黄,斜日夕阳,顶着烈日,愈发激昂。”

      很短的四字诗,没有观点,只有淡淡的情绪流露,苏辰很巧妙地将苏殿楹拉入了对话,苏擎苍的侧目,换了个方向。

      苏殿楹刚入学时,每日要写大量字,手酸的每天哭,正值端午,母亲提着一盒粽,告诉了她一个小秘密,她会在压力大的时候随便写点画点什么,权当抒发,乱作一通,会轻松很多。

      心中一阵暖流淌过,苏殿楹的心里藏着一个清新粽味的秘密,这是独属于她们母女的。

      眼前的四行简短小诗,苏殿楹兴趣盎然,正要开口,苏辰恰好也有话要说:“此诗做得极好,母皇作此诗时,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错,朕烦闷时写点小诗小画,甚是解压,小辰还记得。”苏擎苍话里些许欣慰。

      “皇兄也知道母皇作诗的习惯?”苏殿楹问,苏辰笑着挠了挠额角:“曾经我练武练的心情郁结,是母皇及时发现,用她的小习惯开导了我,至今记忆犹新。”

      苏殿楹指尖顿住,没再说话。

      “苏殿楹,你这次去,是去查案的,要微服私访,不许对着百姓高高在上,身份要捂严实。”苏擎苍说:“书白的案子,你在村子里做好记录就行,别的不要插手。”

      本来大家对这件事尚不知情,今日大声张扬,恐怕是墙缝里的蟑螂都知道她苏殿楹要出宫微服私访了。

      “回母皇,女儿知道了。”苏殿楹淡道。

      “小辰,听说南方发了水灾,这件事我只信任你,赈灾款会在明天批下去,你盯着她们。”

      对女儿的嘱咐像是飘在水上的浮萍般,一触即离,苏擎苍转头处理起了公事,朝臣们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

      临走时,苏辰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一盆大闸蟹,和一碗满满的蟹黄,他把食物放在桌上:“小楹,你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离家,所以才心情低落,皇兄理解你的心情,给你带点爱吃的大闸蟹,你慢慢吃,别伤心了。”

      周围朝臣见皇子作为哥哥如此关心妹妹,对他又多了些欣赏,拍马屁的声音隔着三张桌都能听得到。

      苏辰又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

      第二日,苏殿楹和沈素婉整装待发,两人除了贴身侍女和几个男丁,起了个大早,悄悄从城门离开了,随着城门渐渐化为一个小点,狂风大作,两人吃了一嘴沙子,有节奏的马蹄声下,两人浅眠了一炷香。

      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打碎了两人的美梦,苏殿楹睁眼掀开车帘,马车前像是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时不时有鲜血溅落。

      “殿下,您快逃。”腰间流着血的桃胶从龙卷风里爬出来,气息虚弱地对她说。

      “今天谁也别想逃!”

      一个蒙面大汉随后,拉着桃胶的脚踝,拖走的身印夹杂着血丝,苏殿楹没有坐以待毙,带上配剑跳车,跟着蒙面刺客。

      沈素婉却拉住了她:“你疯了!一个奴婢而已,死就死了。”

      两人平常最喜欢凑在一起读书,武术课经常缺席,三脚猫功夫怎么能敌过?

      “但桃胶不一样,她不能死,素婉你好好在里面待着,他们暂时不对动这里,有人来你就对着他眼睛洒这个。”

      苏殿楹匆匆塞给她一个药袋,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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