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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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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殿楹仰头一笑:“谢谢皇兄。”喉头微痒,她咳嗽连连,嗓音暗哑:“身子实在是不适,我先回去了。”
回到殿内,苏殿楹已恢复如常,仔细把玩着那把簪子,在灯光照耀下,簪子发出火彩般的光,把玩够了,将簪子随手扔进了床底。
今日是她的生辰,殿内摆了不少礼物,有陈大臣送的著名书法家字帖,有闺友沈素婉送的《肘子的100种做法》,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脑海里,飘满了母皇在书房里的一声叹息。
跳楼前几日,她兴冲冲拿着自己新炼出来的冰魂棍,要拿去给母皇看,御书房门半掩着,陈香拱手上报:“陛下,公主殿下近日又破坏了三家店铺,店主上街喊冤了三日了。”
门外的苏殿楹一脸愤然,陈香只在母皇面前说她的不好,怎么不说那卖酒的老汉调戏妇女,当众解那女子的裙子,有伤风化;
那卖肉的多斤少量,瞎眼老妪攒了一个月的买饭钱,他三两下把钱全收走了,只给老妪一袋子生虫的肉;
那卖扇子的更气人,竟然当着她的面编排她的不是。
虽然当时苏殿楹一身微服,店主认不出来就是了。
她苏殿楹的江湖小说不是白看的,既然她承受了天下供养,必然是要报答给天下百姓的。
皇位她是指望不着了,皇兄虽是义子,但毕竟是个皇子。
普天之下,只有她母皇是个意外,以后的天下必然还是苏辰接手。
虽然母皇送来没有提及过此事,但苏殿楹明白画外音,她自认很懂事。
门缝微开,苏擎苍手中的狼毫转着圈,发出叹息:“我生个狗都比生她强,罢了罢了。”她招招手,似是要挥清女儿带来的阴霾:“你继续说书白案查的如何了?”
手中的冰魂棍散发的寒意,差点激得苏殿楹生出泪来。
母亲向来对她失望,她是知道的,但从没想到已经深到了这般田地。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闺友沈素婉的娘虽是个武将,但对她轻声细语,温柔以待。
她和母亲,曾也是有过这样的亲切时光的。
苏殿楹越想越委屈,将冰魂棍扔入了湖底,回花柔殿午憩时,被陈总管陈香拎了起来,一觉睡醒,就被扣了通敌叛国的锅。
母皇站在她的床头,眼中的失望之色快要溢出来,苏殿楹宁愿她当场打她二十大板,也不愿意面对那样的目光。
这件事,本来无任何人知晓,不知怎么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那被她掀了铺子的三个老板,喧鼓罗天地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二公主跟西域人私通信件,还把京城的地形图给泄露了出去。
在她快要被口水淹没时,早早就订了婚的青梅竹马,默默送来了悔婚书,送完就跑,似把苏殿楹当做甩不掉的麻烦。
苏殿楹的名声一时半会儿被粘在了耻辱柱上,但她的肉身很自由。
在那个天空微微小风的白天,她偷摸上了顶楼,站在楼顶吹吹风,吟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悲怀伤秋一番,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别处,看云卷云舒,数飞过的鸟有几根翅膀,还偷偷取笑人家吃屎不擦嘴。
看着看着,楼下就聚了一堆人。
奶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母皇都来了,气氛烘托到这,苏殿楹再不跳就对不起这场排演的大戏了。
可她偏不。
堂堂公主,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楼呢?
摔得血肉模糊,多难看啊。
忽的,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那天的风本来就大,苏殿楹就如此被推了下去。
摔得那叫一个态百出,疼得那叫一个锥心刺骨。
在意识快要消散之际,她隐隐听到有一个人,抱起了她的身子,哭得好伤心,泪珠一颗颗落在她红白交接的脸上。
应该是沈素婉吧,毕竟二人关系这么好。
关于那个临死之际推她的王八蛋,苏殿楹回想起来到现在都会气得咬牙切齿。
——
到达生日晚宴上,她见到了不少生面孔,苏辰坐在母皇左边,而右边的位置则属于苏殿楹,座位上放了一张红丝绒软垫。
以前不曾有这些,估计是陈香放的,苏殿楹不甚在意。
头顶投来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自她进来后,苏擎苍便一直盯着她,苏殿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战术性喝了口水。
生辰宴开始,台上歌舞升平,舞女舞男们一波波上来献舞,苏皇的两个男宠争相献舞,他们身体肤色一黑一白,腹肌粒粒分明,腰肢却柔软似水,舞着舞着,两人相撞在一起,当众闹了起来。
一个说这么白身上不知涂了多少脂粉,一个说也比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好,周围人本大气都不敢出,苏擎苍却饶有兴味地看着,笑出了声。
严肃氛围也算就此化开,轻松了不少。
殿内没有多少苏家人,大多是和苏辰苏殿楹关系要好的大臣们,觥筹交错,互相恭迎,最后的话头总能神奇地落在苏皇治国圣明,万寿无疆上。
苏殿楹支着下巴,无聊地打着哈欠。
大殿内,男人封神朗俊,眉心一抹红痣,不卑不亢行礼:“苏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臣今日得了一宝物,想要献给公主殿下。”
“哦?”母女两异口同声,感兴趣地看向他。
说着,他拍拍手,身边的宫女揭开礼盒,露出里面透红的玉,闪着绮丽的光,引起众人的惊叹。
哪怕天家富贵如流水,也难得见到如此奇异的珍宝,大臣们纷纷赞叹裴丕有心,献上了如此珍宝。
苏殿楹却神情一滞,藏在桌案下的手攥紧了裙摆,死死盯着那颗亮红玉。
裴丕,她的青梅竹马,在她被退婚后,首先对她发难,寄来退婚书的那位。
那封京城地形图末尾的公主尾印,就是由眼前的红玉雕刻而成。
这件礼物大获赞叹,裴丕内心十分受用,得意地看向苏殿楹,却触到了她眼底深深的讽刺,脑内飞速闪过什么,但他还未来得及抓住。
苏辰微笑鼓掌:“裴大人这件礼物送的是极好啊,红玉至清至透,正好能照应,皇妹的如孩子般单纯善良的性格。”
苏殿楹头一歪,这话她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只是,这枚玉可有名字?”
裴丕拱手:“回皇子殿下,尚未,臣本想起名为‘玉女’,但想了想,还是由公主殿下亲自来起为好。”
“不错。”苏擎苍开口,看向苏殿楹:“殿楹,你可有主意。”
全天下都知道,小公主和裴将军的嫡子裴丕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小小定下了婚约,感情甚笃。
虽尚未完婚,小公主却十分听从裴丕的话,不会拒绝。
那这红玉,便就叫玉女了吧。
苏殿楹轻轻一笑,声音轻巧:“叫玉女多俗气,这枚玉,不如就叫'要你命'。”
酒杯碰撞声停止,大臣们纷纷倒吸一口气,下巴能兜两蛋,纷纷看向苏殿楹。
“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