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deepbluesea

5、第 5 章

　　火车飞速向前，车窗外的风景扑面而来，又急速离开，绿色的田野、倒影着天空的池塘、开满花的树、放学回家的小孩子，令人目不暇接的人物和风景就这样来了又去，就像是人生，许多东西来了又走，想伸手去挽留，总是徒劳。
　　周小北坐在车窗边，手里捏着方子给的一张纸片。
　　她打开纸片，上面是11个数字，一个电话号码，连着她的未来。
　　“没关系，我打好招呼了，你去上海就打这个电话，就说是我介绍的，对方会给你安排好的。”
　　方子知道她要走，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妹妹，多保重。”
　　直到分手的最后一瞬，他也没有说再见。
　　好像他们彼此都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自己根本就不能做得了主。
　　周小北看着渐渐远去的这座城市，内心的感觉很矛盾，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轻松，似乎冥冥之中有只手帮助她把这三年时间一点点抹掉，一些记忆、一些面孔、一些经历，清空为零。
　　清空为零，这不正是她想要的？
　　这时有人打开了车门，挟着冷风走过来，停在她身边，带着清冷的气息。
　　“你又要走了？”
　　她在不安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少年身上是单薄的布衣，被风吹起，微微鼓出一个弧度，他站在那里，眼睛那么亮，闪着光，像是阴霾的天空中漏出的一道阳光。
　　如今这阳光照在她身上，是温暖的。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她只觉得又快活又渴望，几乎就要点头了。
　　可是……
　　忽然之间，她又感觉到某种危险的讯息，本能般恐惧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她那么努力要重新开始，难道都白费了吗？
　　“请离开。”
　　她轻轻的说：“对不起，请你离开。”
　　他看着她，不说话，表情也是沉静的。
　　只是他不高兴，眼睛里的怨恨那么清晰。
　　她说不清哪里不舒服，有点疼，疼感虽然并不明显，却令人烦燥，让人只能咬紧了牙关忍耐着。
　　好在理智还在。
　　她得拒绝他，拒绝那渴望，拒绝那道光。
　　于是，她用力握紧手掌，缓缓调转眼光，声音是冷的：“请，离、开。”
　　几乎与此同时，黑暗尖叫着呼啸而来，把少年和她眼前的一切淹没。
　　周小北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
　　原来只是一场梦，火车这时开进了隧道，窗外的夕阳和景色全部被隧道黑色的墙壁吞没，她坐在座位上，手里还捏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