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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回去 ...

  •   今天一大早,砚羽还没来得及出门找池年,炎帝便先开口,说的是归期的事。

      “原本今日就是要回去的,”

      他语气平和,带着几分纵容,

      “小羽先去跟那只小老虎打声招呼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诶……”

      砚羽闻声愣了愣。这段时间,炎帝一直都在下棋——下棋哪里需要这么久?无非是看着她跟池年玩得开心,想让她多放松放松,就悄悄把归期往后推了推。

      这是来自于师父的关心,砚羽看在眼里,只是没料到分别来得这么快。

      她定了定神,应道:“好的师父,我明白了。”

      只是应声的同时,眉梢悄悄蹙了下。

      难题这就来了——该怎么跟那只近来越来越黏人的小老虎说呢?

      砚羽捏着袖口在廊下站了片刻,晨风卷着院角的花香掠过,她却没心思再去欣赏。

      她磨磨蹭蹭往池年常待的后山跑,还没到那片长满软草的坡地,就见池年正蹲在老树下扒土,指尖过处,几株嫩草顺着土缝钻出来,歪歪扭扭却透着劲。

      见了她,他手在裤上蹭了蹭,蹦起来时手里还攥着块圆滚滚的土疙瘩:“砚羽!你看这个——”

      那土疙瘩被他捏得光溜,上面还嵌着几颗亮晶晶的碎石,倒像块别致的小玩意儿。

      砚羽接过来时指尖沾了点湿土,心里那点要说的话就更沉了。

      “昨天你说我捏的土兽少了点灵气,”

      池年凑过来,胳膊差点撞着她肩头,还是老样子黏糊,虽然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

      “我想了好久,今早试着往土里头掺了点山石精气,你摸摸,是不是硬实多了?”

      他说着就去碰她手里的土疙瘩,指尖蹭过她的指腹,带着点泥土的温。

      砚羽捏着土疙瘩顿了顿,才轻声开腔:“年年,我……”

      “嗯?”

      池年眨着眼看她,眼里还亮着等夸的光,压根没察觉她语气不对。

      “我明天要跟师父回去了。”

      砚羽把土疙瘩攥得紧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

      “今天早上师父刚说的,明天一早就动身。”

      池年脸上的笑顿了顿,眼尾悄悄往下垂了垂,方才还亮得像晒了太阳的眼睛,转瞬间就蒙了层雾似的。

      他手往后缩了缩,捏着衣角蹭了蹭鼻尖,闷声哼了句:“哦,回去啊。”

      听着像是不在意,可攥着衣角的手指却越收越紧,指节都泛了白,连眼尾都悄悄泛红了。

      砚羽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他猛地抬下巴,硬邦邦补了句:“回就回呗,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练。”

      话虽硬气,声音却虚了半截,眼神飘向远处的草坡,不敢看她手里的土疙瘩。

      砚羽被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弄得心里发软,蹲下身凑到他跟前,把土疙瘩往他手里塞了塞:“这土疙瘩捏得真好,比上次你弄的那只土兔子还灵光,上面的碎石嵌得像眼睛似的。”

      池年手僵了僵,没接,却也没躲开,任由那土疙瘩抵着掌心。

      砚羽又轻描淡写补了句:“等我回去跟师父求求情,过些日子要是有了空闲,就来找你玩。实在没有空,我可以寄信给你呀。”

      这话刚落,就见池年垂着的眼睫毛颤了颤,悄悄抬眼瞟了她一下,又飞快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软了不少。

      过了会儿,又别扭地加了句:“……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砚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点头应道:“自然算话。”

      池年这才松了点劲,捏着衣角的手指舒展些,只是还梗着脖子没抬头,眼尾的红却慢慢褪成了浅粉。

      晨风吹过树梢沙沙响,砚羽瞧着他这副好哄的样子,心里那点纠结总算轻了些。

      砚羽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指尖顺着他发顶软乎乎的绒毛往下滑,猛地揉了把他的脑袋。

      指腹碾过发间时还带着点晨露的湿意,把他原本顺顺当当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一团,活像只刚在草堆里滚过的小兽。

      池年被揉得一懵,猛地抬头时额前碎发还翘着几根,眼里那点没散干净的雾气混着被惊扰的愣怔,倒比刚才更显稚气。

      他皱着鼻子“唔”了一声,手快地往头上拍,想把她的手扫开,嘴上却没真带气:“别揉!头发都乱了——”

      话虽这么说,指尖碰到自己发顶时却没真用力捋,只是虚虚拢了两下,连带着方才梗着的脖子都悄悄松了些,方才那点别扭劲儿散了大半,倒像被这一下揉得软了骨头似的。

      “真可爱啊,年年。”

      砚羽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想法,俯身在他脸颊印下轻浅一吻,指尖还蹭了蹭他泛红的耳尖,声音软得发黏,“年年宝宝,再让姐姐亲一口好不好?”

      那吻轻得像花瓣落过皮肤,却让池年浑身一僵。砚羽身上的草木香混着晨露的清润,顺着呼吸漫过来时,他后知后觉地抬手去蹭脸颊,掌心擦过的地方烫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发紧:“谁、谁是宝宝!”

      眼尾却先红了,像被晨雾浸过的胭脂染了色。他往后缩时脚下踉跄了下,手忙脚乱扶住身后的树干才稳住,指腹抠进粗糙的树皮里,倒像要攥住点什么压下心头的慌。

      抬眼瞥见砚羽正弯着眉梢笑,眼里的促狭明晃晃的,他更不自在了,偏过脸嘟囔:“别叫那个……不好。”

      话是硬的,身子却没再往后退,连方才梗着的肩线都悄悄松了些,像只嘴上逞强、却没真打算躲开的小兽。

      砚羽看着他双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那点坏心眼又冒了头。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指尖稍稍用了点力,刚好能让他没法偏开视线,只能乖乖对上自己的眼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尾音弯着软乎乎的勾,慢悠悠地问:“不好啊……哪里不好呢?年年宝宝~”

      最后那四个字黏得发甜,像裹了层蜜似的,往池年耳朵里钻时,连带着空气都仿佛暖了几分。

      池年被她指尖的力道圈着,偏头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睫扑簌簌颤了两下,才不情不愿地抬眼。

      视线撞进砚羽带笑的眸子里时,他喉结悄悄滚了滚,脸颊被捧得发僵,偏还要梗着脖子犟:“就……就幼稚。”

      末了又抿着唇补了句,声音闷闷却透着股认真,

      “我已经不是小宝宝了。”

      话音刚落,砚羽指尖又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软肉在指腹下泛着温乎的软。

      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蹭到他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幼稚么?可我觉得挺配的。”

      “配什么?”

      池年下意识反问,问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根“腾”地又红了一层,手忙脚乱想去扒她的手腕,

      “谁要你配——”

      “配你呀。”

      砚羽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指尖松了松力道,却没松开,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了滑,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

      “你刚刚攥着衣角低头的样子,软乎乎的,可不就像只没长大的宝宝?”

      池年被她说得没了脾气,扒着她手腕的手指松了劲,却还是别扭地别开眼,盯着她袖口沾着的那点湿土出神。

      过了会儿,才闷闷地哼句:“那也不准叫。”

      “哦?”砚羽故意拖了长音,指尖又蹭了蹭他的耳尖,“那叫什么?就只叫年年嘛?”

      池年没吭声,算是默认。

      可砚羽偏不要,又往他耳边凑了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可我就想叫年年宝宝呢……你要是不乐意,那我明天走的时候,就不跟你说再见啦。”

      这话一出,池年猛地转过头,眼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慌,攥着她袖口的手指紧了紧:“不准!”

      “那准我叫?”

      砚羽挑眉。

      池年抿着唇憋了半天,眼尾红得更厉害,才从牙缝里挤了个极轻的“……嗯”,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足够让砚羽听见。

      只是应完又别扭地抿了抿唇,声音低得快埋进衣领里:“……就今天。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小宝宝。”

      砚羽这才笑出声,指尖揉了揉他的发顶,把方才被她弄乱的头发又顺了顺:“年年真是一个乖宝宝。”

      池年被她夸得浑身不自在,却没再躲开,只是低着头,任由她指尖在发间蹭来蹭去。

      晨风吹过,带着草叶的清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飞快瞟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小声强调了一句:“……就、就今天叫。”

      “好,就今天叫。”

      砚羽应着,心里却偷乐——等下次再来,哪还由得他说了算。

      风掠着草尖过,把方才逗弄时的痒意带得远了些。砚羽瞧着池年耳尖红得快浸了胭脂,连带着脸颊都烧得透透的,那点红从颧骨往耳根漫,像被晨阳烤化的胭脂膏子,瞧着竟快冒烟儿了。

      砚羽知道再逗下去可不行了——这只口是心非的小老虎最是犟,嘴上硬撑着不肯服软,身子却早绷得像拉满的弓,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红着脸扭头跑掉,要么往树后钻,要么顺着坡地窜进草丛里,反正只留个绷得紧紧的脊背给人看,任你怎么哄都不肯再露半张脸。

      砚羽见好就收,指尖还沾着他发间的软,语气松快下来:“那我们今天就先不练了。”

      话刚落,就见池年睫毛颤了颤,垂着的眼睫底下藏了点犹豫——方才还亮着的、想琢磨土疙瘩灵气的想法没全散,指尖还下意识摩挲着衣角,像是在掂量练与不练的轻重。

      砚羽心尖软了软,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温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呀,年年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可瞧着池年抿着唇没应声,眼尾悄悄往方才扒土的老树那边瞟了瞟,分明还是记挂着练手的事,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故意拖了点哄人的调子,双手虚虚搭在身侧作揖的样子,尾音还带了点软乎乎的颤:“拜托你啦,体贴的年年大人?”

      “大人”两个字刚落,就见池年猛地转回头,耳尖红得更厉害,却梗着脖子哼了声:“别、别叫我大人……”

      话虽这么说,捏着衣角的手指却松了,眼尾那点犹豫慢慢淡了,倒像是被这声“大人”哄得没了辙。

      池年憋了好半天才把话挤出来,尾音还带着点没散的闷:“好…好吧。”

      他抬手蹭了蹭发烫的耳尖,又飞快放下,像是怕被砚羽瞧见似的,声音低了些却咬得挺清楚:“那我就…陪陪你吧。”

      话落时,攥着衣角的手指悄悄松了,方才还绷着的肩线也塌了半分,只是眼睫垂得更低,盯着脚边的草叶不动,倒像是自己先认了输,偏要装成是随口应下的模样。

      今天托了年年大人的福,砚羽过了十分愉快的一天。

      指尖还捏着方才池年塞给她的、据说是‘顺手摘多了’的灵果,果皮带着层刚晒过的温软,她想起今天池年的样子就忍不住弯眼——明明被她拉着去看那丛开得乱糟糟的小雏菊时,嘴角绷得笔直,可眼睛却亮得很;后来蹲在溪边捡石子,被她逗得‘啧’了一声,却偷偷把她掉的那枚带花纹的石子揣进了兜里。

      笑得那么开心,偏要嘴硬说‘也就那样’。

      砚羽把灵果凑到鼻尖闻了闻,清甜味漫开时,她轻轻晃了晃脚,心里哼着小调:不过没关系呀。

      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点狡黠的笑。

      小羽大人我呀,有的是法子,让我们嘴硬的年年大人,把开心说出来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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