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交融 ...
-
木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梳头,她顺着孟意安的视线看过去,人彻底清醒了过来,居然真有个女人站在窗外梳头,这个女人侧着身体站在窗外,手上动作优雅而从容,她用梳子将头发从头到尾捋了三次,便转过头来,朝木榆和孟意安她们露出恐怖的面容。
那张脸的额头上有一个很大的血窟窿,鲜血从那里流下来,流到颈项,瞳孔很黑,衣服上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以至于肩膀是裸着的,也不说话,就这样幽幽地看着她们。
孟意安害怕得躲在木榆身后,她问:“木榆,你能看得见吗?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鬼,木榆没有灵窍,自然是看不见的。
“能,我能看见。”木榆将窗子打开。
那就不是鬼,是被人伤害了来求救的?这个念头刚在孟意安脑子里闪过,便见那个女人在两人的注视下瞬间消失了。
木榆的手按在窗户的木框上,一动不动,她实在太过震惊了,怎么会这样,人不可能消失得那么快,她刚才一直盯着窗外的女人,她就是突然之间消失的。
“我们出去看看。”木榆对孟意安说。
“好。”孟意安把自己的那只伴生傀召唤了出来,虽然它很没用,但是能帮她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木榆把衣服穿好,正要下床,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拽了她一下,木榆回头温柔地看着她,说:“我吵醒你了?”
酒轻雾摇了摇头,“木榆,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很吵,很吵,吵得我脑子好疼。”酒轻雾捂住脑袋,整个人似是陷入了痛苦之中。
她这么一说,木榆也渐渐听到了从窗外传来的微小的动静。
脚步声夹杂着低沉、悠长的嗡鸣,仿佛来自亘古。
木榆和孟意安走出房间见到了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他是一个胖和尚,左手端着颂钵,右手持一根磨棒不停地敲击颂钵,见到她们才停下脚步。
胖和尚将磨棒放入颂钵当中,单手朝两人施礼。
木榆盯着他手上的颂钵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在深夜敲这个。”
胖和尚道:“这是驱邪的颂钵,瓦鸣山最近出了太多事故,为避免厉鬼作祟,村长便请我来,为他们驱邪,我每天夜里都会在村里巡逻敲钵。”
木榆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和尚,心中忍不住升起疑惑,这胖和尚的肚子那般大,为什么四肢那么纤细,脸也异常的消瘦?简直像一个孕妇。
那胖和尚注意到她的打量,仿佛生气了一般,用力敲了下颂钵,他道:“我还要继续巡逻,你们好好休息,记得千万不要去西南边的沼泽地。”说完,就迈步走了。
这是木榆第二次听人提起沼泽地,如果不是今晚太晚了,她都想以身犯险,去沼泽地打探一番。
两人回到房间,木榆看到酒轻雾蜷缩在角落里,呼吸忽地一滞,她的头发披散着,两手抱住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看起来可怜的很。
明明是传说中无比强大的祖师奶奶,此刻却像一个孩子一样脆弱,这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强行把她召回人间,她也不会变成一个邪怪,以至于听到颂钵的声音,就会头疼。
木榆蹲下来,温柔地说:“他已经走了。”
酒轻雾抬起头来,眸中水光若隐若现,“木榆,你帮帮我,帮我稳定我的魂魄。”
祖师奶奶的魂魄本就不容于现世,那颂钵的声音害得祖师奶奶魂魄离体,倒也不奇怪。
木榆正要开口问她怎么帮?
孟意安突然抢到祖师奶奶面前,指了指自己道:“我帮你,木榆没有灵窍,您这种情况,得有灵窍的渡灵师才能帮您。”
酒轻雾往远离孟意安的方向挪了挪,“不要你。”
这么明显的拒绝,饶是孟意安这样的性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您不愿意也没办法,这里就我一个有灵窍的。”
然而她下一秒就看见酒轻雾抓住木榆的手,用略带娇媚的嗓音说:“没有灵窍也行呀。”
酒轻雾闭上眼睛与木榆额头相抵,十指相扣,木榆眼睫颤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木榆感觉有一股热流将自己托了起来,放到云上,她的身下软绵绵的,木榆不自觉往下坠,云朵与她的身体交融,流进她的血液里,滋润她的四肢百骸,木榆情不自禁地紧抿唇瓣,双手收紧,喉咙轻轻滚动一下,就在她以为这样就算结束的时候,软软的云朵又飘了过来,软化在她的怀里,那云朵是那么软,那么柔,那么娇嫩,木榆忍不住伸手揉了几下,云朵便顺势融化在她的手心,又一次侵入她的血液,与她的神识,灵魂交融,等彻底醒过来时,木榆仿佛身体被拆了一样,跌坐在地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感,耳尖却泛着粉红色,浑身发烫。
木榆瞧了一眼酒轻雾,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夹紧,头低着,腰肢轻颤,贝齿咬紧下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脸颊通红,眼睛迷离,本来就柔软的身体,仿佛更加没了骨头,如果不是木榆双手扣着她,恐怕她会倒在木榆怀里。
“还好吗?”木榆问。
“嗯。”酒轻雾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木榆不懂了,她这算是安抚了她的魂魄吗?
孟意安也不懂,她还没见过用这种方式稳定他人魂魄的渡灵师,通常情况下,都是由渡灵师放出伴生傀,再有渡灵师牵引着让伴生傀进入这人的体内,帮她稳住魂魄,木榆没有伴生傀,怎么帮祖师奶奶稳住魂魄的,难不成是祖师奶奶的天赋太强了,不需要有灵窍的人帮她稳住魂魄,只需要这样额头碰一下就行?
片刻后,酒轻雾被木榆扶到床上,她也坐到床上,木榆说:“先睡觉,明天再去查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木榆说话的时候,眼睛避开了酒轻雾的视线,她不敢看她,不知道为什么,酒轻雾的脸上的艳色似乎更浓了,眼波流转间,就有媚意横生,吐息之间,湿润嫣红的唇瓣仿佛放出丝丝缕缕的银线,将她缠绕其中,不得逃脱。
木榆和孟意安都很快就睡着了,酒轻雾眼睛却始终睁着,在听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后,她翻过身,身子贴在木榆身上,两腿并紧,发出娇媚痴缠的低语:“木榆,木榆,木榆。”
“木榆,木榆,木榆,我的,木榆。”
次日,木榆是在吵吵嚷嚷的声音中醒来的,木榆整理好衣衫,走出房门,她听见有人一边跑,一边说:“出事了。”木榆便跟了过去。
村长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木榆拨开人群,看到昨日在村口见过的中年女人哭诉道:“我一醒来,他就不见了,手机电话也打不通,你们得给我个说法,我老公本来打算好今天早上跟我一起回去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失踪。”
村长沉吟片刻说:“你确定他一直待在屋里吗?”
女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飘忽:“没......没有。”
“她说谎了。”一个男人站出来指着她说:“昨天晚上,我被颂钵的声音吵醒,我看到她老公独自在外面溜达,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那个女人当即失声痛哭道:“我劝过他,我说不要出去,他说他活那么大还没见过所谓的厉鬼,他想见识见识,就在晚上独自去往沼泽地了。”
孟意安听见这一番话,露出无奈的神情,这里的村民应该提醒过多次,让他不要去沼泽地,不要去,还非要去,这不就是作死吗?
木榆则像是有别的想法,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众人心里都清楚,人应该已经死了,但都不敢把话挑明了说,空气陷入了凝固当中,孟意安只得率先开口道:“这么久还不回来,多半已经死了,我们去死亡现场取证吧!”
中年女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眼睛像灰败的鱼眼一样空洞,“不,不会的,不,不会的。”
村长看她这副样子,便安慰道:“既然知道他的去向,那我们就一起去沼泽地,看看情况,也许他只是太困了,在那里睡着了。”
村长的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抚这个女人,但女人听到村长这么说,心中仿佛重新升起了希望,她道:“好,好,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村长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他高声道:“我让善慧师傅和我们一起去,有他在,可保我们不被沼泽地的厉鬼伤害。”
于是乌泱泱一群人,从村长门口出发,赶往沼泽地,大约半个小时后,众人到达了目的地,沼泽地里的泥沙看起来并不深,没有丝毫危险,谁能料到就在泥地边上,躺着一个纸片一样的尸体,他的血肉像是被吸干了,只有皮肤表层摊在地上。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像两个黑窟窿,脸部没了血肉支撑,皱成枯黄的纸,但依稀可以看出五官。
这具尸体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男人的尸体,他死了,而且以死状看,绝对非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