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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入化城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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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化城郭的那天,是个氤氲的雨天。
绵密的雨水沿着树叶的脉络落到地面,泥土湿软,笨重的驼兽躲在宽大的林叶下,沿途独株生长的须弥蔷薇花瓣被雨水覆上一层透明的薄膜。
我沿着平整的道路小心地向前,深深地为自己拒绝了居勒什老师让赛诺的陪同的建议感到后悔。
身为一个主修历史的因论派学者,我较为熟悉的地方是遍布古老遗迹的沙漠,关于雨林,其中风险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我自诩是一个机能健全的成年人,化城郭这一路来往行人也不算少,不能独自深入雨林考察最新勘探的遗迹这是对自身的实力有清晰客观的认识,但自己找到目的地这样的事项对我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进入雨林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现在,请允许我收回前言,并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抱歉。
——一切的不妙,起源于一场追逐。
首先,我必须重申,虽说我是个因论派学者,但我对其它院系的知识多少也有所了解,但也仅限于了解,因此,我虽然知晓蕈兽这一种族的存在,粗略地浏览过它们的种族习性以及一些特点,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看过并不能等同于真正的理解。
毫无疑问,因论派的知识并不能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我误入蕈兽的地盘,在和一大群特色鲜明的蕈兽面对面后,毫不迟疑地选择逃跑。
庆幸的是,我虽然不能用因论派的方法和蕈□□流它们的族群历史与社会风俗,但常年在遗迹之间奔走锻炼出的体力却实实在在能够帮助我远离这群暴躁的生物。
渡过浅水的河流,攀上低矮的山坡,最后躲进了一个狭窄的树洞,漫长的逃命后,我才真正甩掉了最后几只穷追不舍的蕈兽。
……幸好我托人将研究需要的资料和设备提前送到了。
我气喘吁吁地苦中作乐。
我乐观了没多久,恢复体力后就打算上路,才刚走出树洞,淅淅沥沥的雨水就这样落了下来。
我在继续前进和原地等待之间犹豫了一番,最终决定继续向前,刚才的逃命已经很狼狈了,与其等待雨停以求体面,还不如一鼓作气直达目的地。
我掏出地图,对比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路线,赶路需要的时间延长了将近一倍。
这种情况在我的预料之中。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倒霉的人。
新买的橡皮永远不可能留住二十四小时,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遗失,带着早餐出门被鸟追了一路导致上学迟到,千辛万苦整理的资料被一杯水毁得干干净净,新写的论文初稿被猫叼走,遗迹考古时遇上凶恶的盗宝团……相比之下,现在的迷路只是无伤大雅的插曲。
我沿着地图的路线返回,中途小心地避开了蕈兽的栖息地,还顺手采了几个墩墩桃和树莓以备不时之需。
雨渐渐停下。
现在大约将近正午,夏季的雨林闷热,一场短暂的雨水,带起迷蒙的雾气。
我听一位生论派的学者说过,在提瓦特某些气候炎热的地方,雨后的雨林会起雾,那样的情况赶路的危险性会大大上升,但是须弥雨林地区气候温和,起雾的可能性不大。
……但这种可能性并不等于零。
我早该想到的,以一贯的经验而言,倒霉事通常并不以一件小事轻轻地落下结尾,而是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地接踵而至。
如果我能早几年知道自己未来还有去雨林考察古代遗迹的这一天,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辅修生论派课程,不求提前避开危险,只求能够原地保命。
但现实往往没有“如果”一说。
我没有再迟疑,在能见度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在周边走动了一圈,排除了可能的威胁后,我找了棵大树倚靠着,翻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关于这次雨林遗迹的资料。
这次的遗迹出现在附近的河谷中,根据有关人士声称,那片河谷的河水水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下降,只要找到相应的机关,就可以进入那片神秘的水下遗迹。
除此之外,其它的信息一概空白。
我有点头痛地收起了这份异常简短的资料。
这个课题原本该由近来声名鹊起的因论派后辈阿帽同学主导,毕竟这位同学的武力值足以应对大部分意外,但鉴于沙漠那边出现了疑似赤王遗迹的建筑群,风险与研究价值成正比,因此,雨林遗迹的探查任务也就顺势落到了清闲并且可靠的教令院前辈——也就是我头上。
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帕蒂沙兰在窗台下方开放,我的导师芙拉洛琳带着薄薄的一叠资料敲开我的家门,笑着问我,有没有兴趣去雨林那边的遗迹看看。
刚从沙漠回来的我:?
总而言之,我同意了,毕竟平心而论,我也很好奇那座神奇的遗迹里有些什么。
但鉴于我一贯的倒霉体质以及临近论文死线的双重限制,愿意参与这次遗迹考察的学者寥寥无几,为数不多的两位后辈在我的建议下选择了和常年行走雨林的商队同行,现在想来,这也是明智的建议与选择。
我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雾气不但没有消散的趋势,反而愈发浓重,乳白的雾将翠色的林叶覆盖,空茫一片的灰白挤占着空间。
不过倒霉的人有倒霉的活法,幸运的人也有幸运的策略,我一向擅长乐观地看待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这次自然也是如此。
我借着记忆力向右前方了一段,拨开茂密的树丛,一座空屋子就在眼前。
这座小房子的形状很特别,在我看来,像是一个中间镂空的萝卜,在雨林里堪称随处可见,曾经有学者尝试过研究它们的来历,可惜一无所获,最终只能猜测是某些旅人的歇脚之处。
房门有些低矮,但内里却算得上宽敞,正中央的树墩大概是这里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东西,一旁宽大的树叶上有着凌乱的笔触,但大概因为时间久远,这片树叶的水分所剩无几,笔迹也扭曲成无法辨认的一团,我勉强看了一会儿,尝试无果后被迫放弃。
我将手头的资料在树墩上铺展开,想要再次研究一下其中是不是有被我遗漏的信息,眼皮却变得很沉重,耳边响起某种轻快的曲调,形似绿色卷心菜的不明生物突然出现在眼前。
它似乎是吓了一跳,头顶的几片叶子转动的速度堪比蒙德的风车,短小的四肢不知所措的晃动,菜叶下应该是“脸”的地方是滑稽可爱的表情。
……?
晕过去之前,我严谨地思考起自己最近的行程:一个月,从沙漠到雨林,中间协助导师参与了一项联合课题,发表了两篇论文。
……难道真的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