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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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tory belongs to VIC。
这是何玟喆给VICstory定下的出道口号，贯穿了她们整整七年的职业生涯。
VIC无疑是何玟喆最引以为傲的成就，即便经历了近几个月的风波，“唯你”们的热情依旧未减，VIC的影响力也丝毫未受撼动。
下午两点，易筠的第二场个人签售会准时开场，排场却盛大得堪比个人演唱会。
“竹笋”们的尖叫声穿透后台的降噪墙，简觅怀一边换着演出服，忍不住咋舌：“听听这阵仗，比咱们去年G市巡演的安可场还疯。”
“那场才是真吓人。”仇霜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闻言回头笑道，“连耳返都挡不住粉丝的应援声，当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爱豆在舞台上是几乎听不见粉丝的现场应援的。场地的声学构造和定制耳返会隔绝大部分外界声音。
但VIC去年最后一次官方巡演的G市场安可环节，五人在台上表演出道曲《Victory》时，即使耳返音量开到最大，粉丝的呐喊依旧像潮水般涌进来，震得她们耳膜发颤。
那天的银海尤其璀璨，所有应援灯不约而同地调成了VIC的团队应援色，把整个体育馆照得如同白昼。
“你说，”江舒微的头发正在做紧急漂染，她仰头靠在椅子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下面的小易的唯粉会不会反感？”
仇霜刚穿好丝袜，闻言一屁股坐在江舒微旁边的沙发上，开始蹬她那双标志性的八厘米恨天高皮靴：“就算咱们不来这出‘惊喜’，唯粉该撕的还是会撕。”
“可不是嘛，”简觅怀被陈怡按着上妆，嘟着嘴补充，“网上那些掐架的帖子，看了都头疼。”
单源扣好衬衫纽扣，走过去接过陈怡手里的眉笔，跨坐在简觅怀面前，一手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坐好，别晃。”
仇霜费劲的穿好靴子，拍了拍江舒微的肩膀，“也就阿源能镇住这丫头。”她顿了顿，揶揄地看着江舒微，“就像只有你能管得住小易一样。”
前半句像玩笑，后半句却藏着几分认真。
*
江舒微花了很久才拼凑出15岁之前的易筠。
十五岁的易筠，像只被遗弃的幼兽，浑身是刺，见人就咬。
“易筠又打架了？”何玟喆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低头站着的江舒微，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次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江舒微攥紧了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是我没看好她。”
何玟喆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杯，眼神在她身上逡巡，看得江舒微浑身不自在。
“她这次打的是地产大亨的女儿，人家正准备跟声茂谈投资。”何玟喆放下杯子，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不希望这个时候出岔子，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
那时的江舒微有太多顾虑。
她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何玟喆，也捧着易筠，哪怕这种讨好无比恶心。但她必须出道，必须赚钱，必须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可即便如此，她对这个才来声茂三个月就打了三个人的“疯狗”，也算不上讨厌。
至少易筠的厌恶足够直白，不像何玟喆那般伪善。
江舒微对易筠的态度，剥离现实因素后，只剩下看垃圾一样的冷漠。
她不关心这个疯子的过去与未来，只把她当作出道的敲门砖。
易筠三岁时，被患有抑郁症的母亲丢下，成了易驰均的“累赘”。十五岁那年，又被易驰均扔给何玟喆，后者转手就把她丢进了声茂。
她像个物件，被人抢来抢去，所有人都觊觎她身上的价值，又恨不得立刻撕碎她。
于是她长出满身尖刺，拒绝任何人靠近。
赵灿说，易筠常年生活在不稳定的情绪环境里，又从未接受过正常的情感教育，患上了严重的情感障碍。
别人说她是会杀红眼的疯子，她自己也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从与这个小女孩相处的七年中，她明确感受到易筠对社会化的排斥：人们愚蠢、无知，只会随波逐流。
……直到遇见江舒微。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姐姐，是在走廊的饮料机前。
司机把她送到声茂时，何玟喆正在开会，让她自己先逛逛。她渴得厉害，想买瓶水，却见一个女生站在机器前发呆，一站就是五分钟。
“你要买吗？不买的话别挡道。”
那个女生转过头，易筠承认，自己那一刻晃了神。
惊鸿一瞥。
五官温柔又不谄媚，端庄大气，线条柔和却透着韧劲，笑起来时带着中式闺秀独有的温婉。易筠当时就想，难怪何玟喆会签下她，这样一张脸，十年难遇。
尤其是那双眼睛。
易筠讨厌自己的眼睛。倒吊的垂眼完全遗传了易驰均，总带着一股虚伪与暴戾，时刻提醒她身上流着那个逼死母亲的男人的血。
可这个姐姐的眼睛很漂亮，亮得像盛着星光，让她莫名觉得，或许这辈子，她会为这双眼睛停留。
“啊，哦，抱歉。”对方显然愣了神，急忙道歉，微微佝偻的身子和紧攥的衣角，都透着局促。
易筠买完水，发现她还没走。心里熟悉的烦躁涌了上来，却奇怪地没有发作。
“有事？”她问。
“没有，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那是第一次，有人惹到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夸她。
换作平时，易筠早就抄起东西把人打进ICU了，但那天，她只是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她以为这只是巧合。
直到凌晨一点，她在录音室再次遇见这个女生。若是往常，有人敢贸然闯入她的领地，她能让对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可那天，她也只是冷冷地说：“要进来就进，别卡在门缝里。”
江舒微就像误入老虎领地的初生牛犊，带着好奇与谨慎，一点点试探她的底线。
哪怕后来她闹到进派出所，这个姐姐也只是红着眼眶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蹲在街边，冻得发抖也要等她冷静。
不欢而散的背后，是易筠藏在尖刺下的、连自己都不懂的情愫。
一种想要靠近，又害怕被拒绝的矛盾欲望。
*
声茂大楼的落地窗前，何玟喆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脚下散落着一地烟蒂。
林晶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形同枯槁的身影，声音里带着恐惧：“社长……”
背影没有动，只是望着远处的繁华夜景。
“……VIC在体育馆开了签售会，五个人合体了……网上已经传疯了。”林晶的声音发颤，她能想象到现场的欢呼有多热烈。
何玟喆似乎真的听见了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几个月来，声茂费尽心机用阴谋论分裂VIC的企图，终究成了笑话。
“呵。”
她站起身时晃了一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仿佛什么都抓不住了。林晶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嗫嚅道：“社长，要不再想想办法？”
“你出去吧。”过了很久，何玟喆才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件事，就这样吧。”
林晶以为她是被易驰均对女儿的宠爱打败，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何玟喆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放在最上面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她知道，声茂即将退出娱乐圈龙头的舞台，而她，也终于要失去所有了。
贪心的人，终究会被欲望反噬。
盛大的易筠单曲个人出道签售会变为VICtory团体演唱会，这是给所有粉丝的惊喜，也是她们对那些恶意揣测的最有力回击。
“大后天是小易的生日。”江舒微拿着话筒，笑着说，“到时候应该还有别的‘惊喜’——”
“——直播！开直播吧！”仇霜抢过话头，眼睛亮晶晶的。
江舒微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别捣乱。
易筠瞥了一眼身边的江舒微，补充道：“大后天晚上会开直播，试试官方直播间……”
七年了，粉丝还是爱看她们打打闹闹的样子。
但今天不同，一向活跃的简觅怀和单源却异常安静。
这是她们公开出柜后第一次露面，单源甚至做好了被粉丝骂下台的准备。
江舒微看出了她们的紧张，忽然抬眼朝观众席指了指，举着话筒喊道：“阿源，你看那边！”
导播立刻会意，镜头一转，对准了江舒微指的方向。
一个女生举着灯牌，上面用花体字写着：【简单CP就是仙品，磕不到？你没品！】女生见镜头扫过来，慌忙用灯牌挡住脸。
现场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仇霜“嘶”了一声，指着那个女生说：“我记得她！是阿源的站姐吧？微博名叫‘SHAN is god’的那位？”
女生从灯牌后露出一只眼睛，朝台上比了个大拇指，又快速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很快，她举起来的灯牌换了一行字：“现在改名叫‘SC is rio’。”
仇霜眼睛一亮，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笑得像个得逞的磕学家：“小姐姐太牛了！仙品！”
简觅怀看着台下的祝福，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她转过头，在单源看过来时，主动牵住了她的手。又是一阵欢呼响起，带着粉丝们真诚的祝福。
“唉，多少磕‘一键’的CP粉要心碎了~”仇霜哈哈大笑，“没办法，人家是真情侣嘛！建议‘简单’超话的主持人加我一个~”
简觅怀笑着回怼：“我看你是想当管理员，好天天发我们的粮吧！”
单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接话道：“到时候我们也进超话谋个职位。”
五人合体的氛围越来越热烈，她们像回到了刚出道时，在舞台上肆意挥洒着默契与活力。粉丝们的应援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连空气都仿佛在发烫。
随机抽取幸运观众环节，易筠一眼就选中了前排一个举着“唯一CP”灯牌的女生。女生激动得语无伦次，拿着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一句：“我、我想让微微姐和易筠姐对视十秒！”
江舒微捏着话筒，回头看始作俑者。
台下瞬间沸腾了。
于是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她们转过身，面对面站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易筠的目光深邃，像蕴藏着无尽的星河，牢牢锁住江舒微的眼睛，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十秒过后，江舒微立马避开眼睛。台下的尖叫几乎要震碎耳膜。
仇霜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凑到单源耳边说：“这俩要是再不官宣，我看粉丝都要替她们出柜了。”
单源忍着笑点头：“估计快了。”
签售会接近尾声时，五人合唱了那首贯穿她们职业生涯的《Victory》。当副歌响起，全场粉丝不约而同地举起应援棒，银海再次淹没体育馆。
“Victory belongs to VIC！”
她们站在舞台中央，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与坚定。无论未来走向何方，VIC永远是她们最坚实的后盾，而“唯你”们，永远是照亮她们前路的光。
退场时，易筠悄悄牵住了江舒微的手。
江舒微愣了一下，在灯光跟着暗下去的同时，甩开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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