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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返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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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抽了一口冷气,心明瑞珏这是最后一赌,玉石俱焚,成败一博了!
这一声长啸,气霸山河,如雄狮震吼一般。宫外霎时一阵喊杀之声,马蹄如雷,兵刃交接之声亦是不绝于耳。
瑞珏稳了气息,气定神闲的对那人道:“我在此一声长啸,宫外军队顷刻便踏破宫门,那些个养的白胖的弓箭手和禁卫军,怕是连箭都来不及搭!不若你尽早弃暗投明跟随我,如何?”
果然如瑞珏所言,他旗下的将领说话间便已经带队冲向此处高台。高台之下宫人尖利的喊叫一声又一声,满地鲜血,断肢残臂七零八落,人间炼狱一般。零星的箭矢接踵而至,在高台上合围瑞珏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鲜血如小溪般从高台上顺着台阶流了下去,在高台底部慢慢汇聚,来不及凝固又盖上一层,酝酿成不可思议的苏芳色。
那人皱眉不语,回头望了望脸色苍白的女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骤然猛的提剑,修长的身形嗖的闪入当空。一阵微香随着他的动作飘散。这香味柔和恬淡,间或带着几分清冽。
瑞珏只来的及抬头,然后他看到这个青年侍卫正以飞燕都难以匹敌的速度,带着锋利的剑尖凌空劈下,直直的向自己的胸口刺来!
一人。
一剑。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铺天盖地的惊人气势。
瑞珏的这一刹那仿佛被拉成了百年那么长。
此刻的惊,变成了惧。惧,又变成了恨。恨塞外缭乱冰冷的飞雪,恨边疆凄凉滚烫的黄沙,恨不得将这弹指一挥的时光拉长再拉长,然后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那锋利的剑尖刺破了胸口的盔甲,刺破了胸口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在胸口蔓延,似乎下一个瞬间,这个冰冷的东西就会毫不留情的穿透心脏。手中的匕首本能的刺向对方的胸口,那人却不闪不避,任匕首当胸末入,对方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从前丝毫不在意的东西在瑞珏眼前清晰起来。塞外的飞雪边疆的黄沙,脚下踩着的被血液浸透的大漠,胡地血如泼墨的冰面,草间滴血的树林……幼时玩过的竹叶编制的小虫,经常在手中摩挲的杯子,在寝殿中袅袅腾烟的香笼,还有,那个湖蓝罗衣乖巧可人的女孩儿,和那个曾经一口一个皇兄,整日拿着祈福玉念念有词的翩翩少年……每一样都熟悉到陌生,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不至于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忘却的干干静静。
不是不留恋,只是不得不放手。
可是,怎能甘心?怎能放手?
“江南的一城山水半城湖,芦花到冬至不败,到底还是未能得见……”那人幽幽一笑,细声道:“皇兄……”
那冰冷的剑尖骤然停住,只是堪堪刺破了瑞珏的一层皮肤。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瑞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顿时充满惊恐:太子瑞玥已死,天下皆知。而眼前这个侍卫竟然对着自己说着江南和芦花。这么熟悉的言语,这么熟悉的语气,这么熟悉的微笑,还有,这么熟悉的香味……
“我是谁?谁是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人忽然笑开了,笑如春山,“富贵与否,贫贱与否,权高与否,弱势与否,年轻与否,年老与否,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残酷的。江南,小桥,流水,桃花……确是我之大憾……皇兄,母后,如若方才你们已经死了,最遗憾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