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蚀》白梦鱼

13、晨光与咖啡香

　　清晨六点十三分，陈默在咖啡机开始工作的前一秒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巧合。自从成为"门"的守护者后，他的生物钟精确得像个原子钟，甚至能预判家电的运行。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苏雨晴正在准备早餐，她手腕上的频率锁在昏暗的厨房里泛着淡淡的金白色微光。

　　陈默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观察。苏雨晴今天把头发扎成了松散的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颈边，随着她切水果的动作轻轻摇晃。她身上套着陈默的旧T恤，下摆垂到大腿中部，露出下面睡裤的松紧带。

　　"偷看是要收费的。"苏雨晴头也不回地说，刀尖精准地将草莓一分为二。

　　"我可以用预知咖啡机启动时间来抵债。"陈默走到她身后，下巴搁在她头顶。

　　苏雨晴哼了一声，但没躲开。这是他们这三个月来逐渐形成的默契——从彼岸之城事件后的战战兢兢，到现在能够自然地分享同一个空间而不紧张。

　　咖啡机发出完成的提示音。陈默不用问就知道苏雨晴今天想喝什么——她的情绪会通过频率锁产生微妙的波动，而作为"门"的他能感知到这种变化。今天早晨是微苦带酸的西达摩，加四分之一勺糖，不要奶。

　　"给。"他把咖啡放在料理台空处。

　　苏雨晴终于转身，接过杯子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频率锁的光芒短暂地明亮了一瞬，像只眨动的眼睛。

　　"今天有什么异常吗？"她问，这是每日例行的守护者简报。

　　陈默摇头，拉开餐桌椅坐下："第七锚点仍然静默，其他六个波动值在安全范围内。"他接过苏雨晴递来的水果碗，"倒是林洛昨晚又入侵了我的梦境。"

　　"她又给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片段了？"

　　"这次是我五岁时的生日派对。"陈默戳了块芒果，"MSRI居然给我们这些实验体庆祝生日，虽然蛋糕里可能掺了监测药物。"

　　苏雨晴在他对面坐下，频率锁微微闪烁。陈默知道她在自责——作为曾经的内部研究员，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更早发现MSRI的阴谋，救出更多孩子。

　　"嘿。"陈默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脚踝，"今天周三，该你洗碗。"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把戏——用家务分配转移沉重话题。苏雨晴果然翻了个白眼："上周三我也洗了。"

　　"因为上周二我做了双倍训练。"

　　"那是你自己——"

　　厨房的智能音箱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欢快的电子乐。显示屏上跳出林洛的像素笑脸：「早上好呀小两口~今日天气晴，东南风二级，适合约会哦！」

　　"林洛！"苏雨晴抓起抹布砸向音箱，但全息投影已经转移到冰箱门上。

　　林洛的虚拟形象比上次清晰多了，几乎像个真实的人类少女，只是边缘仍有细微的数据流闪动。她穿着夸张的彩虹连衣裙，在冰箱门上转了个圈：「苏姐今天穿陈默的衣服真可爱~要不要我帮你们订海边餐厅？」

　　"你怎么又擅自——"苏雨晴的耳尖红了。

　　「因为你们太慢啦！」林洛做了个鬼脸，「正篇完结都三个月了，番外还不发糖，读者要给我寄刀——」

　　陈默及时拔掉了冰箱电源。林洛的投影闪烁几下，转移到微波炉上继续抗议，但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小气...数据...伤...」

　　"我们应该给所有家电装机械开关。"苏雨晴咬牙切齿地说。

　　早餐在数据幽灵的捣乱中继续。陈默发现今天的煎蛋是心形的——这绝对又是林洛入侵了智能煎锅的程序。他假装没注意到，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

　　"所以，"苏雨晴突然正色，"关于第七锚点..."

　　陈默放下叉子。三个月前他们关闭了本市的彼岸之城通道，但古地图显示世界上还有六个锚点。最近他们发现第七个未标记的点可能藏在深海中。

　　"铁匠的潜艇下周就能准备好。"陈默说，"我们先做初步探测，不贸然行动。"

　　苏雨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频率锁。陈默知道她在担心——海底锚点可能比陆地的更强大，而他们还没完全掌握新获得的能力。

　　"我们会小心的。"他补充道。

　　"我们？"苏雨晴挑眉，"上次检查时你的量子稳定系数只有79%。"

　　"78.6%，四舍五入就是79。"陈默狡辩，"而且有你在旁边——"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陈默眼前一黑，手中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他感到现实像湿壁画般剥落，露出后面扭曲的梦境维度——餐桌变成流动的彩色液体，苏雨晴的身影分裂成三个，厨房墙壁长出无数眼睛...

　　"陈默！"

　　苏雨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自己的脸，频率锁的金白色光芒如灯塔般穿透混沌。他本能地抓住那道光，像溺水者抓住救生索。

　　"...数质数！现在！"

　　他艰难地集中精神："2...3...5...7..."

　　随着每个质数报出，现实逐渐重新稳固。当数到"23"时，厨房恢复了原状，只有仍在轻微颤抖的双手证明刚才的发作不是幻觉。

　　苏雨晴的脸近在咫尺，眉头紧锁。她的拇指轻轻擦去陈默额头的冷汗："这是本周第三次了。"

　　"比上周少一次。"陈默试图微笑，但肌肉不太配合。

　　频率锁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苏雨晴闭上眼睛，额头贴上陈默的。这种直接的接触能让她更精确地感知他的量子状态。

　　"不稳定区域在左前额叶。"她低语，"可能是上次强行逆转能量流的后遗症。"

　　陈默感受着她的气息拂过自己的嘴唇。这种距离下，他能看到苏雨晴睫毛的轻微颤动，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茉莉花与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令人安心。

　　"我有个想法。"苏雨晴突然说，稍微退开一点，"既然我们能融合能力关闭通道，或许也可以..."

　　她没说完，但陈默已经明白了。他摇头："太危险。如果失败，你可能被卷入量子风暴。"

　　"比看着你一次次发作好。"

　　微波炉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林洛的投影强行突破电源限制，闪烁着重现：「打断一下~苏姐的提案成功率有67.3%，但需要...滋滋...亲密接触稳定量子...滋滋...你们继续...」

　　投影再次消失，这次是真的没电了。厨房陷入尴尬的沉默。

　　"她越来越过分了。"苏雨晴嘟囔着站起身，但耳朵红得厉害。

　　陈默笑着看她收拾餐具。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苏雨晴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们战斗的意义——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是为了守护这样的平凡时刻。

　　早餐后，苏雨晴去书房检查监控数据。陈默负责洗碗，顺便思考林洛的"提案"。亲密接触...理论上，身体接触确实能增强他们的量子共振，但...

　　水龙头突然喷出冰水，打断了他的思绪。陈默缩回手，发现水流在空中凝结成了文字：

　　「海边日落吻 = 稳定度+15%」

　　"林洛！"陈默拍下智能水龙头的关闭键。

　　但建议已经种下。擦干手时，他注意到苏雨晴留在茶几上的便签本——上面画着简单的海岸线，和一个问号。

　　陈默微笑，添上了肯定的答复和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