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风未停》苻谙

8、寤寐

　　下午的课都很无聊，何晚难免会犯困，因此，她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
　　最近，她总是在做噩梦，睡眠质量很糟糕。
　　当然，有些同学会在她身旁小声蛐蛐，“真是服了，睡这么久，老师都不管……成绩还那么好。凭什么？”
　　“肯定是昨晚偷偷卷了，所以白天听课的精力都没了……”
　　不过，这些说闲话的人都被谢可萤同学一个个审问批评了一遍。
　　从何晚身旁经过的人很多，却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那被覆盖的厚厚青灰。
　　她常常一个人驻足在香樟树下，想，要是爸爸还在的话，他一定会问我，“失眠啦？”
　　“小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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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晚？”地磁的声音在她耳旁想起。
　　“……”何晚抬了抬头，眼里满是倦意。
　　多次眨眼后，模糊的视野才慢慢变得清晰。
　　“今天怎么了吗？能和老师说说吗？”数学老师王老师慈祥地笑着。
　　“我没事，老师。”
　　“你别不好意思说。何晚，像你这种成绩拔尖的学生，王老师见过很多，所以一次没考好不打紧的。不用为此耿耿于怀。老师相信你下一次一定会考上135的！”王老师越说越激动，原本看着何晚的眼神都要跑到天上了！
　　哈哈哈！
　　何晚点点头，朝窗外望去。遥远的天边溢满桔黄色，片片白云弄舞着天空。
　　“学生们都走了，既然已经醒了，那就早点回去。”王老师站起身来，“别让父母担心了。”话音未落，王老师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别让父母……担心？”何晚低着头，逐字读了一遍，声带又停止转动。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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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人顶着晚风走路回家，沿途有很多没有阳光映照的香樟，它们随着风，轻轻摇曳，就此发出来的细碎声音如同阵阵悲鸣。
　　很多时候，何晚都笑自己是个怪人，竟然还无聊地品味起树叶声。
　　说起怪人，脑海里刚好跳出了一个称呼：小卖部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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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来看画啦……”老人躺在安乐椅上，右手打着竹条编织的扇子，模样悠哉。
　　“老板？”何晚走到老人跟前叫了几声，这怪老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直自言自语着，“小麦，这是新画。你喜欢的画家的。”
　　“葬也的。”
　　“小麦，爷爷好想你……”
　　“你究竟在哪里……”
　　“小麦，要是难过，别忍着，哭吧。”
　　他这是……

　　忽然，不知道哪儿冒出一个臭小子，“臭老头！脑子，有病！”还很不礼貌地抢走怪老头手中的扇子，“嘿嘿，真凉快！”
　　不仅抢扇子，他还向老头吐舌头，“略略略……臭老头要死咯……”
　　“什么？”何晚愣愣地看着那小子。
　　“我妈说的，臭老头又犯病……”这不还没说完，男孩的声音又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压过去了。
　　“臭小子，乱跑什么啊？”那是一个涂抹着浓妆的女人。
　　何晚猜想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小孩的妈妈。
　　事实上，何晚的猜测是正确的。
　　“妈，我没乱跑……”
　　兴许女人看到了儿子手里的扇子，气急败坏地说道：“哪来的？”
　　“臭老头手里的……”男孩脱口而出一句。
　　“我看你是皮厚了，没大没小！放回去！”男孩照着女人的话，偷偷把扇子插回了老头手中。
　　“回家！”女人大吼了一声，拽着儿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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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晚望着女人和那男孩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后来何晚才知道，小卖部的爷爷也是一个苦命人。
　　以前他带着孙女小麦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小麦看上了一幅画。
　　一副葬也的作品。
　　小麦很喜欢，嚷嚷着爷爷给他买。
　　“这有啥好看的……买回来也是当废纸……”
　　“还不如买点纸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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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从那以后，老头后悔死了。
　　小麦那天下午意外与她走丢了。
　　老头报警处理，在街上又是贴寻人启事，可是始终都没有找到。
　　自那以后，老爷爷逐渐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脑袋里全都是小麦，喜欢葬也的话。
　　因此他就开了一间小卖部，那是一间只属于小麦的。
　　“小麦的小卖部”
　　“爷爷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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