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风未停》苻谙

11、紫天

　　何晚收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她依然习惯性的步行到学校对面的小卖部去买画。

　　天空像是被染上了普蓝和浅蟹灰的混合色呢。
　　自己这么想后，还有一些自嘲的感觉。
　　真是画画画傻了呢……

　　何晚见着上次笑声干净的那个女孩子，也同自己走进了小卖部。
　　她的五官轮廓清晰柔和，眼睛大而明亮，个子不高。
　　不过她在同龄人中，应该已经算高的了。何晚于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女孩子一走进小卖部，就被一幅新画给吸引到了。
　　画面明暗对比强烈，画的右下角上有着一个蹲下哭泣的小男孩。
　　这里的颜色较灰，与周围靓丽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小男孩的周围围了一群错落有致面带笑容的人。
　　不过那笑不是微笑，而像是满富嘲弄的笑容。
　　这突兀的明度，与男孩子昏暗的模样，让人深深对这笑，感到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个女孩竟莫名地低声哭泣了起来，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一个不小心掉落到画面上。
　　晕开一圈圈涟漪。

　　“哎呀哎呀，小姑娘别哭了啊！”
　　“别把画弄湿了……要是那样的话小麦会难过的……”怪老头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弓着背慢急呼呼地说。
　　“我买……我买！”
　　女孩付完钱，匆匆拿着画离开。

　　随后，何晚拿起了一幅与女孩同样的画。

　　“为什么天空不是紫色的？”
　　“你个疯子。”

　　她照着画中的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在“你个”后明显停顿了一下。

　　怪老头走到她跟前，“这是葬也的新画《紫天》。”
　　何晚愣愣地注视着画面，这幅画到底具有什么魔力呢？竟能让人一眼就被震惊到。
　　这个哭泣的小男孩是谁呢？这极大的讽刺意味又是对谁的呢？
　　你的，世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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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才从画作里抽出来。何晚要准备买下来时，这怪老头不仅变得清醒，态度更是恶劣，言语尽是尖酸刻薄。
　　“买不买呀？”
　　“最近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那么多野孩子，净看画！不买画。”
　　老头紧皱眉，那是一脸不快，就好像别人欠他好几百万呢。
　　“嗯，我买。”
　　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老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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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欣赏着路过的平凡风景，一个人想着心里的事情。

　　“为什么天空不是紫色的？”
　　“你个疯子。”
　　这几句话不停地在何晚耳旁回荡，久久不散。
　　刹那间，自己脑海里蹦出了一句话，“如果有位画家看到的色彩和别人不同，其他画家会说他是疯子。”
　　那是自己偶然在杂志上看到的。
　　梵高说的。

　　何晚觉得普通人看到了，应该不会怎么难过，甚至会大骂这幅画的作者，“不会画画”冷嘲热讽一句，“真是矫情。”
　　稍有感觉的人应该看到画后，心里会有些难受。
　　而稍有理解的人能感受到当时作者心情不大好，还在在讽刺些什么……
　　何晚认为自己就是第三种，对他的画越来越有感触。
　　其实自己也有类似的感受经历。

　　寒冷的空气让人难以汲取足够的氧气，红枫荡落，何处的风来得那么急促？
　　自己在学校里画了很久的画，她一见到快要完成的画时，开心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后来，回到家迅速地放下书包，她就一溜烟似的，把那幅画给她的小伙伴看。
　　都说小孩子是不会有坏心思的，可现实并不一定。
　　小伙伴们看着画，笑嘻嘻地指来指去，“谁画的？不是她画的吧。”

　　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子，一把拽过画，咧嘴大笑着，“你找谁画的啊？”
　　“我画……”
　　没等她说完话，那小子又笑起来，“好丑啊”
　　“你不会做着画家梦吧？”
　　“你有啥天赋？”
　　“你凭什么会成为画家……”
　　“我刚出生的弟弟都比你画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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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笑声越发恐怖，逐渐形成了一种扭曲的邪恶。
　　那些恐怖的笑脸，回荡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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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就好似停止了转动。
　　流水不再“汩汩”作声，天空的蓝一点一点的褪掉，映入眼帘的，好比死气沉沉的火葬场。
　　一切都那么安静。
　　耳旁却回荡着哽咽声。

　　是谁在哭？

　　原来，听到的哭声都来自自己的振动的声带。

　　耳旁玩弄声逐渐模糊，就好像自己已被那些不认可，极度的嘲笑玩弄似的推入了深海中。
　　深海里的不仅是海水，还有人们的眼泪。
　　在某一秒中，有什么东西已经破碎了。
　　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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