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惘然》浅浅一溪烟

2、当时已惘然（2）

　　你有没有将前路看尽的时候？

　　我有。

　　中考之后，我放弃重点高中的名额，以最高的分数来读最差的学校。

　　免三年学费。

　　我知道这是我该走的路。

　　第一次见到薛涛，她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唱《闪亮的日子》。一首歌，打动一个人。

　　此后的两年，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高二结束，分科。

　　其实文理科对于我来说不存在任何意义。历史跟物理，地理与化学，向来不偏科的我，依靠抽签做一个选择。

　　命运决定我进入理科一班。

　　回首又见她。

　　我们同路一年。仅此一年。

　　课间来我座位问问题的人从来都有薛涛。

　　明明该学文的脑袋，当然会被物理化学折磨得精疲力尽。我每每耐心帮她解答的时候，她只是望着我不说话。

　　看看时间，下一节课又要开始了，还有不明白的吗？我没有表情但不乏好脾气地问，她摇摇头，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坐在我左前方第三排的中间，那是个黄金的位置。从我的座位看去，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很多年后我都会想，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给她写情书写小纸条的冲动。想来当时的我，是理智到失去浪漫的一个人。心中喜欢的人或物，默默喜欢即可。不需靠近。

　　高三过得太快，我很小心地用力珍惜这段日子，它还是过得比预期中要快。

　　夏至未至的一天，坐我前面的赵曼冷不丁回过头来问：“小子，你有女朋友了没？”我差点掉了下巴，不过还是回答了她：“没有”。赵曼号称班上资深娱记，怎会善罢甘休，继续穷追不舍，“哦，那有喜欢的人没？”本来决定选择沉默的我，却神差鬼使鬼迷心窍地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有了”。包藏祸心的赵曼得寸进尺，“是谁？告诉本姑娘如何？我甘愿当红娘！”我这次决定并坚决执行沉默。

　　“头号新闻！！头号新闻！！！！！”不愧是娱记，赵曼夸张地叫着，跑出教室，一路笑得阴险。我知道不出三分钟，整个楼道上都会充斥我的名字。心中，一片澄澈。

　　那天，薛涛没有来问我问题。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依然没有。

　　直到某天，我在教室外面看着楼下一帮小孩子打乒乓球。眼睛的余光扫到，有人朝我走来，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她。

　　脚步声停下，风吹起她的裙角，带着一阵芬芳，旧时光的芬芳。“真羡慕小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动听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扭头，却自然而然接了她的话：“人总是要长大。无忧无虑太奢侈”。我没有故作深沉，也没有自命不凡。我只是不小心过早弄明白了，有的人一生可以很平坦，有的人注定坎坷曲折，却未必守得云开见月明。

　　然后我们谁都不再说话。那几分钟的沉默在我以后的生命中留下了一个位置，我知道，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