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
阿武再次跑去码头，轮渡仍然不见过来。
刘奶奶看到那心急如焚的小伙，走过去说：“你是来找阿真的吧？”
阿武回头。
刘奶奶说：“之前阿真给我说，她有个男朋友，还要选择个黄道吉日了结婚，早上走得匆忙，估计就是要准备去结婚的。”
结婚……
就见面前年轻人明显无措地愣在原地。
一旁搀扶奶奶的刘乐看着阿武，嗤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
阿武迫切问：“你知道阿真在哪里。”
刘乐：“我当然知道，但既然她选择一声不吭的离开，还不给你打招呼，说明她不想让你去找她。”
阿武本来还明亮的眼睛，变得暗淡无比，转身往回走。
刘乐：“喂，你就这样回去？”
阿武停住脚步，刘乐说：“你这么木讷，估计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被人甩吧？”
哪知阿武安静了片刻，说：“只和阿真谈过。”
刘乐惊讶：“你俩谈过，什么时候谈的？”
阿武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阿真主动问他名字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之前，阿真总会躲着自己，可能是讨厌自己。
但现在，还没完全开始，就突然中断。
而他，被甩了。
一声不吭被甩……
何归真就这样走了，仿佛从没有来过离岛。
每天黄昏时刻，不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阿武都会来便利店，买一桶方便面。
老板：“还是红烧味？”
阿武：“香辣。”
随后又在货架上拿了根阿真常吃的火腿肠。
一个人坐在床边，吃着泡面。
与阿真是在2025年相遇，阿武有一个不会跟任何人讲的计划，他会每天吃一桶泡面，等吃够2025桶，就收起爱阿真的心。
继续和曾经一样，在院子里养花种菜。
一辈子就那么过去。
偶尔窗户的雾气上来，他会在上面偷偷写下【何归真】三个字，但看到有人过来，他连忙抹掉。
可就在名字抹掉的那一刹那，阿武回想到阿真那天，从自己身边躲开的瞬间……
原来，那不是不爱，而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被人发现心中的秘密。
只想偷偷私藏。
滚烫的泪珠从眼眶聚集，阿武无助地望着窗户上被抹掉的名字，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强烈的酸涩感犹如枪林弹雨，不停冲刷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刘奶奶蹒跚着脚步走进来，拍掉身上的白浓浓的雪花，说：“这大冷天的，雪真大啊。阿真也真是的，一去就再没有消息，估计早就结婚了，但却没有请我，哎……”
老板说：“估计孩子满月宴了再请你。”
刘奶奶也是想得开：“也是，结婚和满月宴本来就隔得时间不久，可能是体谅我老婆子的腿脚问题。”
两人谈话间，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响起。
阿武早已大步走出便利店。
雪地里，霓虹灯再次亮起，整个街道静悄悄的。
阿武双手揣在毛呢大衣的兜里，往前走。
鹅毛大雪落在他微卷的发梢，浓密的剑眉，纤长的睫毛上……
偶有雪花飘进他泛红的眼眶内。
水泥路面有几道交错的脚印，阿武一路走到三岔路口，却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穿着红大衣，正跺脚按着他家的门铃。
按了几下都没人回应，那人转过来，露出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蛋。
正是消失了很久的何归真。
何归真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阿武，有些尴尬，讪笑着说：“那个，我以为你在家里……”
阿真……
阿武的脚步忽然放大，快速往前方走。
何归真说：“反正我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个结果。你如果要和我做朋友，就举左手，这样我们会做一个永不会见面的朋友。而如果，你想和我接下来一起生活，做我的男朋友，就举”
“右手”两个字还没说完，何归真就被拢入怀中。
仍旧是那让她心跳加速的味道，不过掺了冰雪的冷冽。
她感觉被抱得很紧，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整张脸都被埋在怀里，额角处被胡茬刺的酥酥麻麻。
何归真脸蛋再次被烧烫，稍微抬了抬下巴，呼吸上冷气后，才说：“那，你是选择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阿武回答得干脆快速，音色有些发颤。
这个答案，从阿武口中说出来并不意外。
至少何归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不告而别，也是因为实在是社死，没脸活下去。
可在她回去内地后，再次变得焦虑，睡不着觉。
头发大把大把掉。
她不知道对阿武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抑或是别的什么感情。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离不开他。
她喜欢他纯粹故事感的眼睛，喜欢他的一举一动，喜欢坐在他身边。
但现在，她更喜欢拥抱。
这种拥抱让她脑子里的焦虑一扫而光。
一种很舒适的距离。
想到这里，何归真闭着眼，亦是抱紧了阿武的腰。
两人在门口相拥很久，几乎要变成雪人时，才松开。
“那我，就先回去了。”何归真指着身后姨姥姥的院子说。
阿武“嗯”了声。
何归真去了姨姥姥家，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走得急，钥匙都没拿。
早在刚才，姨姥姥的房间就熄了灯。
何归真打算翻墙进去，怎知阿武忽然出现在身后，他有些拘谨地指了一下后面：“要不，去我家。”
何归真：“啊？”
这是何归真第一次来阿武的家，庭院里的几块农田都绷上了塑料膜，而打开门进屋，里面的布局更加简单低奢。
空气中也没有刻意添加的香水味道，就是寻常的空气味。
鞋柜里只有一双拖鞋，已被阿武换上，另一双拖鞋还没拆塑封。
但很快，塑封就被家的主人给拆了，递给何归真。
刚合适。
阿武脱掉厚重的毛呢外套，只穿着高领黑毛衣，袖子稍稍挽起一点，去了餐厅。
何归真坐在玄关处换好鞋，又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暖气，才起身走进里面。
客厅里的电视已被打开，播放的是电影生化危机。
何归真上学那会儿特别爱看这个系列，包括异形系列。
阿武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和橙汁，转身晃了晃手里的盒子，问：“牛奶和橙汁，哪个？”
何归真：“牛奶。”
屋内的暖气很热，外套有些穿不住。
阿武将热好的牛奶和全麦面包放在阿真面前，又见阿真穿得严严实实，问：“不热么？”
何归真想了想，就把外套给脱了。
毛衣上硕大的猫猫图案让阿武不禁笑出声。
何归真本来要板着脸说“笑，随便笑”，但不知怎么的，她其实知道自己穿的很幼稚，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笑了两下，就憋回去了。
坐在沙发，一口牛奶一口面包，终于把咕噜噜乱叫的肚子给填饱。
刚把杯子放回桌面，一股让她容易失控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阿武坐在她的身侧，脑袋靠在她的肩膀，双臂将她圈在怀中。
何归真直接变成了一根僵硬的木头桩子。
一般电视剧里，如果男女主这样，那后面……
难不成今天她要交代在这里？
不行嘞……
何归真心里直突突，目前来说，能取悦她的只有安全无污染的夹腿。要是让陌生异物靠近，甚至是进入，目前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她来这里，可不是要做这种事的。
心里七上八下，可靠在肩膀的人，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何归真微微侧头看去，阿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那发青的眼圈，和自己不相上下。
何归真将电视关了，喝了牛奶，也开始犯困。
眼皮子不停打架，打着打着，给把自己打睡着了。
这是何归真有史以来睡得最踏实，无梦的一次。
之前神经衰弱，莫名焦虑，导致每次一闭眼，脑海里就会出现不断重复的声音，很难入睡。
即便睡着也会做各种梦，有找厕所的梦，有去地狱玩无限流的梦。
光怪陆离，每次醒来都感觉被抽干了半条命。
但这次……
一直到次日中午，何归真才在宽敞的沙发转醒，睁开眼的瞬间，只觉得精神抖擞，大脑清醒。
她醒了，被挤在沙发里侧的阿武也醒了。
两人大眼瞅大眼，瞅了半天，何归真滚到阿武怀里，阿武顺势搂住。
何归真笑出声，脑袋在阿武的锁骨处拱啊拱，短发都被蹭乱了。
“好奇怪，好奇怪。”
何归真边拱边说。
阿武：“什么奇怪？”
何归真：“不知道诶，就感觉好奇怪，好奇怪……阿武。”
“嗯？”
何归真：“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我不知道我的出生日期。”
何归真只说了句“好奇怪”，但她不会去问阿武为什么会不知道他自己的出生日期，也不会问阿武过去做过什么。
“要不这样，我们来给你定个生日，如何？”
阿武思考了一会儿，说：“八月九号。”
何归真：“为什么不是八月五号，我记得你的代号是85。”
“就八月九号。”
何归真：“为什么？”
“八月九号，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日子。”
何归真冒出脑袋：“是吗？”
阿武：“那天你来离岛。”
何归真记起来了：“但你没有出来，是怎么看到我的？”
这件事阿武不知道该不该和阿真说，但想了半天，还是打算说出来。
“那天，我打算自杀。”
何归真愣住。
想到哪忽然打开的窗户，还有冒出的青烟。
当时还以为是炒菜炒糊了，才开窗通风。
就听阿武继续说：“当时听到外面吵闹，以为出事了，却从窗户看到了你，等反应过来，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窗户打开的。”
新鲜的清风顷刻间就稀释了屋内浓烈的一氧化碳。
那会儿，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也有了前所未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阿武抚摸着阿真有些乱，却柔软的短发，低声道：“阿真，是你让我放弃了死亡。”
阿真眨了眨眼，怔愣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半开玩笑：“那敢情好，以后我到外面多溜达溜达，这样看见我的人就都不会自杀了，哈哈哈哈哈……”
干笑半天，就见阿武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阿真也就不乱开玩笑了。
何归真抬手摸着阿武的脸：“既然选择活着，就好好地将每一天过好。”
阿武点头：“好。”
何归真双手又搂住阿武的腰，在他臂弯里躺了会儿，说：“其实我也有过自杀的念头。以前，我想着等我妈妈去世后，我就随她而去。但现在，好像要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