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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漠北篇06 ...


  •   在敦煌郡内整整搜查两日,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蔡大人急得在书房乱转。

      忍不住道:“公主不在郡内,她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

      又见赵侯与章将军一声不吭看敦煌郡的布防图,跺脚撒娇道:“人是要出去找的,您二位一天到晚盯着布防图有什么用?”

      赵姰问:“敦煌郡现在用的是新挖的地道?”

      章瑱说:“几年前那场地震太过猛烈,震塌了原先的地道,我便命人下令禁用,改用新挖的。”

      赵姰:“原先的地道中可有食物?”

      章瑱思索着说:“以前为了防止敌军突然进犯,的确会将谷仓设在里面,但现在基本都搬空了。”

      赵姰反问:“基本?”

      章瑱:“对啊。”

      刚说完,章瑱才后知后觉。

      立刻喊来儿子章循:“带五百人去堵截旧地道!”

      章循领命。

      赵姰继续看地道分布图,将目光锁定在一个拐口,指着位置问:“这是什么地方?”

      章瑱:“是个废弃马厩。”

      赵姰捞起桌上披风,疾步离去。

      策马来到马厩,赵姰抻开布防图递给旁侧新胜任的队长:“找到标记红圈的入口,熏烟。”

      队长领命,与同袍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遍布在周围各处的地道入口,有锅灶,有地窖,还有干涸水井。

      又搬来晒干的芨芨草,掏出火折子点燃。

      约莫一刻钟,一个不断冒烟的锅灶有了动静。

      紧接着一穿着脏兮兮的乞丐咳嗽着爬出来,滚到了地上。

      赵姰旁侧的护卫立刻拔出环首刀,乞丐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爬起来,可在看到赵姰的瞬间,惊弓之鸟般转身拔腿就跑。

      赵姰与护卫骑马追了上去,将人堵在人烟稀少的南城门。

      “跑累了?”赵姰看着趴在地上喘粗气的乞丐,悠悠问。

      乞丐认命地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姰:“送公主回府。”

      队长作揖:“得令。”

      得知公主找到,蔡大人原本蜡黄的脸色,一瞬间容光焕发,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倍感有力。

      然公主拒绝进食,却愁死了他。

      又跑去赵姰的书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心酸。

      赵姰接过食盘,去了公主的房间。

      还是乞丐打扮的王婘警惕地捏着一把匕首,靠在墙角。

      “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回来?”

      赵姰道:“废弃地道岂是随意能躲的,简直乱来。”

      王婘:“反正我不想和亲,不想嫁人!”

      赵姰:“你若要躲,就该躲在我的房间。”

      王婘憋着嘴委屈道:“但你是陛下那边的人,你会快速抓住我,把我送去和亲……”

      赵姰:“但你现在,还是被我抓住。

      早抓晚抓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能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王婘哭腔又害怕地蹲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捏着匕首。

      她眼泪汪汪瘪嘴道:“可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呜呜呜……”

      赵姰将食盘放到桌上,走到王婘面前,蹲下身道:“你不会嫁给单于。”

      王婘委屈:“你又不是皇帝,你说不嫁就不嫁吗?”

      赵姰道:“我有办法。”

      王婘:“什么办法?”

      赵姰:“现在不能说,但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你。”

      王婘可怜兮兮眨了下眼,泪珠吧嗒又掉了下来。

      赵姰哄道:“快把自己洗干净了吃饭。”

      王婘忧心忡忡:“可是和亲是陛下的意思,你能说服陛下?”

      赵姰如实道:“不能。”

      王婘心口拔凉:“那你还信誓旦旦保证我不会嫁给单于。”

      赵姰说:“我有办法,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与我去狼居胥山的单于王庭。”

      说到这里,赵姰问:“你见过草原么?”

      王婘:“这一路上见过太多了。”

      赵姰却说:“河西走廊的草原大多窄小细长,但漠北的草原,却是一望无垠,尤其是在那里策马奔腾的时候,尤为畅快淋漓。”

      王婘心生警惕,瞬间站起来,语气都变了:“我总算是听懂了,你就是在骗我,哄我,忽悠我,好让我对漠北产生期待与好感,然后把我送给那个老头!”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赵姰知道王婘这是故意气她。

      就说:“张口闭口嫁老头,行,你这么爱嫁,我如你所愿。”

      还在叨叨的王婘一下子息了声。

      满脸不可置信:“莫邪你,你真的要让我嫁老头……”

      赵姰:“如果你不愿意拿起武器当战士,那你的确会沦为和亲工具。”

      王婘微微一愣,说:“要是莫邪能帮给我打造一把五十斤的长柄斧钺,我愿意成为战士。”

      打造兵器,蔡大人最擅长。

      不过七日就把武器交给了赵姰,笑道:“赵侯您看看,我这手艺如何?”

      赵姰不吝夸赞道:“不愧是陛下器重的匠作大监。”

      又支付了黄金,蔡大人心满意足地笑说:“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啦~”

      洛阳城派来的和亲使团很快抵达敦煌郡,与郡内组建的骑兵使团会和。

      王婘换上华贵的正红黑带王服。

      赵姰也身着皂袍,头戴进贤冠,气度内敛。

      她将五十斤的长柄斧钺放在檀香木盒中,双手捧起递给公主。

      王婘掂了掂,足斤足两。

      她笑了笑,走进宽敞的车厢。

      狼居胥山。

      稽侯刚回到王庭,便跑去单于牙帐问父王:“父王,您到底与那汉帝交易了什么?”

      单于本来还忧心忡忡,可看到稽侯与策勒完好无损归来,立刻长舒一气,满心欢喜。

      但被孩子这么一问,单于叹道:“在我得知你们被西域三万联合军包围,我心中真的很后怕。我不希望因我愚蠢的决断,让我的两位孩儿葬身在异国他乡。”

      稽侯:“所以您就把伊吾城给让出去了?”

      单于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稽侯自责又愧疚,心中还夹杂着愤怒与不甘。

      他不仅没能完成父亲的任务,还白白丢掉伊吾城,甚至被那汉国的陇西侯忽悠,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文书,还盖了章……

      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扭头跑出牙帐。

      策勒准备去追,却被单于叫住。

      “父王。”策勒作礼。

      单于道:“还有两个月,和亲使团估计会驶入我漠北的中央腹地。”

      策勒诧异:“和亲使团?”

      单于点了点头:“父王在书信中只是用伊吾城来交换,哪知汉帝却希望能借此机会和亲,缔结两国友好,这才派和亲公主前来和亲。”

      策勒皱眉,单于说:“到时候,得辛苦你与稽侯一起去接和亲公主。

      在此之前,你们俩就好好养身体。

      常年在外征战,身体亏空。

      得养好了才能在父王身边好好辅佐父王。”

      策勒说是。

      “对了。”单于说,“汉庭来了千里加急,说这次和亲使团的领头使臣,是陇西侯赵姰,等使团抵达,就由你亲自去交接和亲事宜。”

      说完这话,单于总觉得策勒的表情很奇怪,他问:“孩儿是怎么了?”

      策勒回神,笑道:“没什么。”

      单于也笑了笑,又斥退了帐中侍者,朝策勒招招手。

      策勒走到父王跟前,单于小声,又异常小心地说:“如果父王决定与汉国友好往来,策勒,你说漠北那些部落王,会赞同父王的举措么?”

      策勒万分差异:“父王,你”

      单于知道策勒在震惊什么,叹道:“劳民伤财啊。

      漠北这些年不止一次的旱灾雪灾。

      我的子民一个个因为战争瘦骨嶙峋,我的牛羊马匹一个个冻死在荒地。

      父王心中真的,很痛很痛……

      或许战争,就不该存在。

      但除了战争,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漠北强大起来?”

      策勒说:“孩儿倒是有一计。”

      单于:“策勒快讲。”

      策勒道:“只需化干戈为玉帛,开通贸易。”

      单于皱眉:“我与汉国常年征战,彼此间早就变成了仇敌,行得通么?”

      策勒正色道:“只要父王真的愿意建立胡汉两族的关系。”

      单于思索片刻:“汉帝的意思也是要止战,否则不会派和亲公主来。如果匈汉两国能真的建立起信任,开通贸易,那将是再好不过了。”

      策勒大喜过望,立即单膝跪地作礼道:“只要父王愿意,孩儿定当为两国友好赴汤蹈火!”

      接下来的日子里,稽侯每天都闷闷不乐,策勒倒是春风拂面。

      稽侯看不下去,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策勒却笑道:“阿兄又是为了什么借酒消愁?”

      稽侯单手托腮叹息道:“我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不仅让父王为了我而放弃伊吾城,我自己还被那陇西侯给忽悠签了什么帛书……要是让父王知道,定会大发雷霆,抽死我不可。”

      策勒笑着坐到桌旁:“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这点小事。

      阿兄你昔日与陇西侯签订的合约,不过是担心各部落会围攻父王,才出此下策。

      父王就算知道,也不会迁怒于你。”

      稽侯皮笑肉不笑:“你倒是看得开。也是,和亲对象不是你,你当然孑然一身轻。要这次父王真把和亲公主许配给你,你就老实了。”

      策勒:“……”

      稽侯焦虑道:“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中原女子成亲,光是想,都会让我寒毛直竖,更别说以后要与她一起生活。”

      策勒笑:“兄长就这么恐惧?”

      稽侯:“试想一下,你若与女子生活在一起,且不说其他,就说最关键的,你的床,她也会睡。

      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这让我还怎么放得开,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的!”

      策勒打趣儿说:“如果是与我心爱的女郎,别说一张床,就是没床,她完全可以把我当床板睡在我身上!”

      瞧着策勒这阵子春光满面的贱嗖模样,稽侯很不爽利。

      他故意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策勒,你还是我兄弟么?”

      策勒:“当然。”

      稽侯:“既然是,要不替我和亲。”

      策勒惊得弹跳起身:“不可!绝对不可!我只认莫邪,不管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

      “体”还没说出口,策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耳根子瞬间红透。

      稽侯指着策勒的脸哈哈大笑,策勒狼狈离去。

      怎知跑得急,差点被门槛绊倒。

      和亲使团这边,王婘在豪华宽敞的车厢内弹奏琵琶。

      琴声融合着塞外还未消融的冰雪,苍劲,淡薄。

      忽然,琴音戛然而止。

      赵姰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公主怎么突然停下了?”

      王婘拉开窗户朝外看,寒风吹得莫邪面颊泛红,虽说是一袭黑色朝服和进贤冠的文臣扮相,但却是威风凛凛,倜傥迷人。

      王婘歪着脑袋道:“突然就不想弹了,有问题么?”

      赵姰:“没问题。”

      王婘:“那本公主现在可以和陇西侯说话么?”

      赵姰:“公主请讲。”

      王婘:“昨日你说的内乱真的会发生么,我们真的会无路可退么?”

      赵姰道:“能不能发生取决于匈国单于的态度。

      他若真心实意要与我汉庭化干戈为玉帛,那他便是漠北部落的众矢之的,注定要被杀死,内乱也会因此而诞生,我们使团必须在内乱中杀出重围,或死在这场内乱。

      但如果单于虚情假意,纯粹是为了获得我们带过来的技术与种子而接受和亲,内乱大抵是不会发生,但我们会有很严重的生命危险。

      横竖都是死门,公主须得做好随机应变,以一当十的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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