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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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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本就已经摇摇欲坠，俟玉轻轻一推，立刻稀里哗啦地断了一地。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环境居然不只是一个驾驶舱，而是一节一节的，走到最里面才是驾驶室，就像套在一起的车厢。
“嘶嘶……”
头顶的灯闪灭，发出电路不稳的微弱声响。
俟玉便不敢再落脚了，生怕再踩到哪里的电路，对这里面错综复杂的迷宫发起愁。
【宿主，】
E01在他脑海里说：【我可以通过分析气味残留，判断其主人的去向，需要您先凑到鼻子前问一下。】
“！”
俟玉立刻捧起白色羽毛。
几秒后，他的眼前出现一条闪烁的虚线，在一个拐角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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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想得还是太轻松。
那并不是白鹤的羽毛，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只水鸭。
俟玉蹲在小水坑前，水鸭也并不怕人，用红色的脚蹼晃动着清浅的水游动，眨眨眼睛，对着俟玉“嘎”了一声。
俟玉手里的毛，的确是眼前这位的。
羽枝的分叉都对得上！
E01与他心意相连，察觉到他心里微弱的小情绪，宕机了半刻才道：
【宿主，生态崩坏后，干净的水源稀少，这里有足够密闭的环境确保一方生态链的形成，的确是水鸭等喜水生物可能会出没的地方。】
驾驶室年久失修，天花板裂如黄土高坡拓印，水滴划过缝隙从天而降，“啪嗒”一声，落在俟玉额头上。
俟玉把毛一扔，一言不发地攀上驾驶室的顶盖，留给这水鸭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小水鸭可什么都不懂，“嘎”地响了一声，翅膀收紧屁股一翘，梭子似地游进柜子里。
俟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肩膀一落。
E01：【宿主，我们要赶在白鹤死亡或被城卫队发现前找到它，时间紧迫。】
“嘘，别吵。”
俟玉趴在驾驶舱的玻璃前，用袖子搓掉灰尘和锈迹：“你看对面——那里是不是有一只鸟？”
几米之外，同样高大的铁皮中的确有一只洁白的鸟。
它缩在玻璃的角落里，将喙埋进翅羽里，一动不动，乍一看还以为是件白色的绒毯，只留下艳红色的头顶。它翅端的初级飞羽漆黑如墨，左翅却被一个面目狰狞的血窟窿贯穿，
——这就是那只白鹤。
俟玉一喜，高兴地从操控台上滑下。
谁知这时，E01却突然出声道：
【检测到附近有生命体靠近！】
【判断对方为城卫队。宿主，注意荫蔽！】
救白鹤固然重要，但俟玉还没有忘记土地说的话。
自下凡到现在，时间短暂，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接触人类社会，里面究竟有多复杂尚不可知，还是不与人类发生冲突最好。
俟玉听话地趴下，窗外丛林静谧，毫无异动。
“你确定吗？”
俟玉清楚自己没等太久，可是他救鹤心切，生怕这白鹤再一不留神跑了，心里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地踮起脚。
【截至目前，对方距离宿主仅为23.1m。】
E01的声音一沉，乍一听就像被质疑了不太高兴似的，虽然是机械的声音，但怎么听都有些阴阳怪气：【建议宿主不要离开掩体，否则有可能与其迎面相撞。】
话音一落，茂密的藤蔓果然颤动起来。
一共有四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用枪尖挑开枝叶。四人皆穿着军装，黑云般从密林间突袭出来，但足落无声，安静得好似一缕风，如果没有E01的提醒，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动静。
俟玉赶紧贴近操作台，勉强能看清对方动作，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注意到这边或是白鹤。
只见最前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其他人立刻围着几个机器转了起来，结果自然一无所获，四人最后站在了对面那台机器前。
俟玉看到前面的人一手比了个倒扣碗似的手势，另一手食指点进虎口处围成的空隙。
这个手势……
是在指挥其他人进去？
不好！里面的白鹤！
俟玉一惊，着急忙慌地掏出锦囊，将所有东西翻了出来，有些磕磕碰碰，顺着台子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可是他既不会大变活鸟的法术，锦囊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任意隔空取物的法宝。
所幸这些机器长得高大，攀壁型植物爬满了门，城卫队割掉绿藤，底下的门却早就被汁液和雨水腐蚀生锈，用力推了几下依然一动不动。其中一个举起自己的枪，咔哒上膛，就要射击门阀，被最前那位压下枪口，比了几个手势。
这次E01没有再让俟玉自己猜，自觉地充当起翻译家：
安静，小心，声响，惊动。
随后指指俟玉这边的机器，再次比划：
爬上高处看看这边。
——这边的机器门已经掉在一旁了，没有生锈。
俟玉倒吸一口气。
是他把门碰掉的!
眼见这四个人已经向机器里围过来，俟玉连忙跳下操作台，四处找能藏的地方。
谁知这破机舱里一共只有四个柜子，一个打不开，另外两个比从膝盖咧到脚踝的破洞裤还身残志坚，钻进去一览无余，除非装挺尸。
俟玉站进去试了一下，发现实在是不行，怒气冲冲地出来，反手关上门，脚步踩着浅草的簌簌声已经很近了，俟玉冲向最后一个柜子。
地上有不少滚落的丹药，其中一颗随着他的动作，一脚射进柜门。
“嘎！嘎嘎——”
小水鸭正借着暗处休息，冷不丁被人打开，顿时惊吓过度，嘎嘎大叫起来，脚蹼踩着水，挺起胸脯拍打翅膀向后退去。
——恰好是这个动作，俟玉的丹药被它一推，咕噜噜地滚向一个奇怪的大窟窿。
一阵细碎的响声，貌似滚入了更深的地方。
电光石火间，俟玉错觉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向他推来，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俟玉捞起小水鸭塞进怀里，脚下“轰——”一声震颤，柜子后的电线立刻滋滋窜起电花。
晴日当空，沉寂多年的机器一声轰鸣，被这颗灵丹妙药修好了电路，整个机器里灯火通明起来。那股将俟玉推进柜子里的力量，就是滚轮处的收割机高速运作，推着机器向前冲去的后坐力。
俟玉脑袋也嗡——
这下打草惊蛇了。
“谁？！里面有人！”
“——出来！”
外面的人喊了起来。
“轰！嗡嗡嗡——”
然而这沉寂多年的钢铁巨兽此刻也早就退化成一堆烂铁，核心零件早就腐蚀得只剩下一层铁皮，强行运行的后遗症立刻见效，整个驾驶舱剧烈震颤起来，灯光疯狂闪烁。
俟玉被这卷土重来的推力拍向墙壁，怀里的小水鸭接连受惊，“嘎嘎”得没命响起来。
头顶，不堪重负的天花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已然摇摇欲坠。
楼下已经传来脚步声，来不及带着小水鸭躲开，一大块锈蚀斑驳的尖锐金属片锵然断裂，整个驾驶室电网再次短路，金属板划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巨响，带着积年累月的灰尘和藕断丝连的电线。直直砸向俟玉。
俟玉瞳孔骤缩，肾上腺素攻占了所有的肌肉群，思绪却已经停滞了，眼看就要被砸中。
【滴！】
【识海模式已断开。】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声音。
微蓝光点将数据流汇聚，瞬间在俟玉面前交织凝聚，在金属板即将触及到俟玉发丝前将其隔绝。
“哐——！！”
沉重的金属板重重地砸在这层虚像之上。
数字流闪动不歇，在阳光中依然耀眼，如同银河倾泻。
“宿主。”
虚像跃动逐渐停滞，变成一个栗发蓝瞳、肩宽背阔的青年。
青年一手护住俟玉的头，将他面部按向自己胸前。他胸口很硬，还带着点儿冰凉的触感，替俟玉挡下金属板，居然哼也不曾哼一声。
冰冷的金属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扑了俟玉一脸。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脑海中突然灵感一现。
楼下的脚步声已经一门之隔，就在门外的走廊回响。
机会转瞬即逝！
强烈的求生欲在俟玉脑中炸开，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怀里扑腾翅膀的小水鸭竭力一抛，向天花板上那个破洞扔去。
“嘎嘎——！！”
小水鸭重获新生，惊叫着飞向天空。
它那身影就是个吸引城卫队的活靶子，歪歪斜斜地飞过走廊的上空，惊慌失措地一头扎进茂密的藤蔓丛中，
“什么东西？”
“是一只鸭子！”
“这破机器里还有活物？！不是都灭绝了吗！”
城卫队的注意力果然被这突然飞出去的水鸭吸引，队长大声制止几人的交谈，指了两个人去查看水鸭飞走的方向，自己则和另一名队员挨个打开机器的房门检查，但几个房间里，除了金属摩擦的噪音和灰尘弥漫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开门的声音渐近，俟玉和E01紧紧贴住门，用力推死。
门外的人推了几下，难以推动，停下了声音。
隐约间好像听到枪上膛的声音，俟玉的心脏跳个不停，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队长！确实只是一只普通水鸭。”
就在这时，去查看的队友回来了：“估计是寻找吃的，无意中触动了废弃收割机的开关，已经飞走了。”
未等队长发话，有人附和道：“要是白鹤也在这周围，这么大的动静也该吓跑了。”
门外，队长又瞥了一眼这依旧紧闭的铁门，踌躇几步后点了头，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四人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迅速退回了密林深处。
确认城卫队走远，俟玉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脱力地跌坐地上，这时候才顾得上对E01的感激：
“E——”
“职责所在。”
E01好似有预判般先于俟玉开口，淡淡道：“这么大的声音白鹤却没有出任何动静，很可能情况不好，建议宿主尽快行动。”
对！还有白鹤！
俟玉猛然回神，挣扎着爬起来，冲出这危险的驾驶舱。
那锈死的门城卫队员推不动，手无寸铁的俟玉当然也不行，试了一下除了蹭了满手铁锈外，门是纹丝不动。
E01从门口出来，眼中数据流涌动，平静地开口：“此门是高级合金铸造，锈蚀严重，正面突破需借助电动器械，如电锯，宿主目前不具备条件。”
如果门进不去，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钻进去？
白鹤总不能是凭空变进去的。
俟玉倒是亮光乍现有个猜测，但是他抬头看向高大的机器，顶部看起来遥不可及。
“E01，”
E01一歪头：“？”
“你能像刚才我扔小水鸭那样，托我一下吗？”俟玉用手挡住太阳的光，后撤几步，伸着脖子去看机器的顶：
“我猜，从天上飞的时候可以轻易地看到顶端。”
——所以这只白鹤肯定也是从高处的缝隙钻进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