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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梅初恋 ...

  •   睡着的宁恋很安静,看起来也很小,和实际的年龄全然不同,脸蛋有一股说不出的稚气。

      听说,有心理问题的人,都是躲在自己的世界不肯长大的小孩子。
      枫蓝烟看着冷意尽褪显得软弱无助的恋人,脑海中忽然涌现这句话,并深以为然。

      她是了解宁恋的。
      宁恋十二三岁还不怎么会说完整的句子,和母亲宁园宜只用零零碎碎的词语沟通。

      宁母对她描述过:
      恋恋通常使用点头和摇头两个动作推进对话,不想理会的部分就睁着眼睛假装没有听到;被强行要求了才会说“好”、“知道了”、“我会完成”。
      对待外人更是一言不发,时不时就被误会成没有发声能力的哑巴。

      宁母即是怜爱也是埋怨地说:
      “想让我家女儿张一张嘴,比登天还难。我可没有遗传给她锯嘴葫芦的基因啊。”

      母亲为了让女儿变得正常,出了很大的力,掰开了揉碎了教她生活中的常识,希望她不要再那么古怪。
      不能说是收效甚微吧。
      只能说,宁恋出色的地方足以掩盖她的缺陷。渐渐地,宁母也不吃力不讨好地尝试改变她了,将目标转移到最大化她的优点。

      想到这里,枫蓝烟笑了笑。
      在她面前,被她的开朗外向感染,或者说是胁迫?宁恋就自动变成会好好交流的正常人了。
      这是宁母都做不到的。

      这也是她特别爱宁恋的一点。
      宁恋给她的待遇是独一无二的。

      “你是有多爱我,才会只对我特殊呢?”
      她捏了捏宁恋的脸颊,亲昵地问道。

      下一秒,她自己就轻笑出声,推翻了自己的说辞:
      “好吧,是我太难缠了,让你只能努力适应我的风格。但也不能怪我。我不缠你我缠谁呀?你那么符合我的审美,又对我千依百顺,乖乖地满足我的占有欲……”

      梦中的宁恋被她捏痛了,皱了皱眉,就把她抱得更紧,发出比呼吸声大不了多少的微弱抗议:
      “蓝……别闹……陪我睡觉……”

      “这会儿知道要抱着我睡了。在国外的三年,夜里不会想我吗?我想你想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枫蓝烟不想白白当老婆的抱枕,要索取报酬。

      她望着缩在自己怀抱的老婆,软软的、小小的,这么一看真是一只漂亮娇怯的白毛小猫。
      醒来就不一样。
      苏醒后的老婆不会娇滴滴地叫她“蓝”,只会横眉冷目地命令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她把老婆扶起来,抱在身上,自己也倚着床头半坐半躺。
      然后她封住了老婆的口,让嘟嘟囔囔的她无法再出言控诉。

      宁恋没有得到换气的机会,逐渐憋得满脸通红。
      睡梦中扭头去躲,她从枫蓝烟的怀里翻出来,脸倒扣在枕头上,整洁的银发乱糟糟地散落。

      枫蓝烟不依不饶地将她翻个面,又一次印上她娇艳如花瓣的嘴唇。
      两个人吻作一团,交缠的唇舌分享着彼此的香息,潮乎乎的水汽萦绕在鼻尖。

      “蓝……”
      宁恋无意识地将手环住枫蓝烟的脖子。

      枫蓝烟笑眯眯地回应:
      “是时候拿出做姐姐的威风,让你认清你就是需要呵护的妹妹了。”

      她伸出手指。
      正好,她也要检查一下,妻子在国外有没有因空虚背叛过她。

      *
      要说缘分,两人之间很早之前就有联系了,想要一刀两断哪里是说做就能做得到的?
      出国也只是物理拉开距离,心灵上的羁绊是除不掉的。

      枫蓝烟八岁那年夏天,和十岁的宁恋在蓝玫瑰的花海见过面。
      正如宁母或者别人眼中的那样,她碰到的宁恋一开始也是闷葫芦,呆呆地站着不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闷葫芦被她指挥着指挥着,就屈服了,话也会说了,手脚也麻利了。

      一边温存,一边回忆着青涩的时光,双倍的享受让枫蓝烟眼眸弯弯。
      她想到,那时自己就很人来疯了。一家人出去度假,她独自一个贪玩跑远了却不害怕,找不到路,就拦住正在赏花的宁恋。

      宁恋正弯着腰,专注地凝视停留在花蕊的蝴蝶。
      蝴蝶身披繁复的彩衣,在阳光下闪烁亮晶晶的金斑。

      枫蓝烟不打声招呼,就趾高气昂地向她靠近:
      “我迷路了。”

      对蝶翼花纹的兴趣被打断了。
      宁恋抬起头,眨着雾蒙蒙的绿眸,不知道在茫茫玫瑰构成的幽蓝海洋之中,陌生的来客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肚子好饿。”
      枫蓝烟见瘦小的女孩闭口不言,不检讨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反而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一副谴责她的神色。

      “饭还没有做好。”
      宁恋回首去瞧别墅的大门。
      她应该是居住在豪华的别墅里。复古的烟囱冒出灰烟,有人在里面做饭。

      事后过了很久,枫蓝烟才知道,那栋别墅是宁恋的妈妈租的。宁氏母女来乡野散心,截止到她出现,已经待够了两个月,第二天就会返回大城市了。

      想到幼年的自己是怎么苛责宁恋的,枫蓝烟实在忍俊不禁。
      想到第二天折回来找宁恋没有找到,她又垂下眉毛,后悔忘记先把宁恋的身份信息询问清楚。

      她记得,听到一时半会吃不上饭,她很霸道地掐着腰,对面前的呆头鹅发号施令:
      “好麻烦。路也问不清饭也吃不到。那你总能给我点水喝吧?”

      宁恋被她吓到了,忙不迭地点头:
      “可以。”

      一个白头发绿眼睛的洋装小豆丁,被另一个身高还略逊她一筹的小小豆丁吓得哆哆嗦嗦,直接暴露了她未来妻管严的本质。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会因滑稽的画面而笑逐颜开吧。
      历史证明,等另一个小豆丁长得比她还高,白发小豆丁就更加支棱不起来了。

      “别光说不做,你倒是动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吗?那先给我一点水喝呀。”
      比起求援,说不定是捉弄笨蛋的念头占比更大呢,年幼的枫蓝烟一头撞进宁恋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角催促。

      被当作免费的劳力压榨,宁恋却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懵懂,让人看着更想欺负她了。

      枫蓝烟拉长了尾音:
      “水~我要喝水~”

      宁恋这才慢吞吞地把她带到一条湍急的小溪,俯下了身,从透明的水中掬起一捧:
      “溪水很甜。你试一试。”

      “你喂我喝。”
      枫蓝烟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就把水喝了,自己是一点也不肯动作的。

      叮叮咚咚,冰凉的水花溅到她们身上,带来一丝清爽。
      宁恋老实巴交地遵从她的命令,把肩膀给她依靠,两只手合在一起给她充当杯子。

      “咸咸的。是你出的汗吧?”
      枫蓝烟得了便宜卖乖,还要对无偿的服务挑三拣四。

      “没……没有。”
      宁恋木讷地为自己辩解。

      她的脚泡在刺骨的溪水里,冷意弥漫全身,很好地化解了暑气。
      她是不会出汗的。
      是皮肤本身就有的淡淡咸味。

      “哼,我困了。”
      枫蓝烟不说有没有采纳她的解释,喝饱了水,就靠着她的胸膛合上眼皮。

      宁恋依旧很老实,一动不动地让她呼呼大睡,直到她的家人满脸忧虑地找过来把人带走。
      枫蓝烟睡得筋骨都酥了。
      想必宁恋也浑身僵硬,肢体得不到舒展,稍微一动关节就要嘎巴嘎巴响了。

      枫蓝烟啄了一口宁恋的嘴,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指尖湿漉漉的,她抽出纸巾,把水痕擦干净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

      那时的宁恋是迟钝的小笨蛋,却也是可爱的小笨蛋,戴的遮阳帽比脑袋还大,白色的及耳短发更衬出她的瓜子脸有多尖。
      巴掌大的脸,尖下巴更加显小,边檐宽宽的帽子歪在头顶,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

      后来美人胚子长大了,果然也还是桃腮杏脸的美人。
      躺在床上的老婆,睫毛如羽沾了雪粒,雪欲落未落,她眼尾的绯红也如一朵将坠的梅花。

      *
      自童年萍水相逢经过十年,枫蓝烟大学再遇宁恋,对方已经有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宁恋五官长开了,身形却依然娇小玲珑,就像精致的瓷器一样易碎,诱发人内心最纯粹的保护欲。

      因为第一眼太惊艳了,枫蓝烟只幻视自己撞见了什么油画里走出的古典宫廷贵女,没有联想到当年那个永远慢半拍的笨家伙。

      “学姐学姐,你真好看啊。”
      她赖上了很合自己胃口的宁恋。

      “没有的事……”
      宁恋傻傻的,也就真毫不反抗地任她赖着,虽然被她三言两语就逗得手足无措。

      枫蓝烟以后辈的身份,向宁恋请求各种各样的东西。
      宁恋也有求必应,倾尽所有,乃至把一颗心都捧给了她。

      “说你笨你还真笨呢……”
      一声叹息,枫蓝烟努起嘴巴,责怪熟睡的妻子。

      她说想成为偶像。
      宁恋就说愿意跟她组队,让她担任主唱,不需要她付出任何代价。

      宁恋为她牺牲了能够牺牲的一切,只要她给出轻飘飘的一句“想要”,就能够赴汤蹈火。
      她是不是因宁恋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弱点而受益了呢?答案是肯定的。

      “不懂得如何拒绝,也不认为有必要拒绝,这样是很容易受伤的。”
      枫蓝烟自言自语。

      宁恋也的确受伤了。
      只懂给予不求回报的女孩,把自己的奉献视为零,不懂如何相应地去交换希求的东西,在竞演大赛中失败一次,就自惭形秽地退出了队伍。
      明明,和她贡献的价值比起来,她造成的损失不值一提。

      “笨笨的老婆,所以我才放心不下你啊。一个人跑得很远很远,听姜乐说,你还会在露台举杯痛饮到酩酊大醉呢……”
      枫蓝烟絮絮地说。

      她对双目紧闭的老婆唠唠叨叨:
      “没有想过是在给家政阿姨制造困扰吗?想喝酒的话就叫上我啊,我会监督你不要喝得醉醺醺的。万一喝醉了吐出来,我也不会嫌弃你给我增加工作量。”

      好在老婆只对自己充当滥好人,在别人那里都是不可靠近的冷美人,要不然枫蓝烟就不是嘴上说她两句了。
      她就会严厉警告老婆不要失去对人类的戒备心。

      心疼地抚摸着妻子的脸,枫蓝烟一遍遍强调:
      “不要再犯傻了哦。有所渴望就说出口,不符合本心的事情就回绝。不是无条件地爱我也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但是你也不要变成一只刺猬,对你亲爱的妻子脱去不该有的防备吧。”
      妻子似乎听进去了,唔了一声,让她欢喜地嘿嘿傻笑。

      记忆回到大学。
      为了给她伴舞,宁恋把头发剪了,枫蓝烟是觉得很可惜的。
      但见到短发的宁恋,她也立刻认出来了,这就是小时候邂逅的指示一下才动一下的美丽傻瓜。

      她没有对宁恋提及小时候的相遇,怕宁恋对她的印象从活泼俏丽的学妹变更为欺压弱小的母老虎。
      不过她看得出来,宁恋不多时自己也想起来了,却不怎么介意,反而总是盯着她脸红。

      念旧的宁恋,对童年的不期而遇十分在意。
      从小到大,枫蓝烟会不会是唯一一个和她顺利沟通的同龄人呢?

      三年不见。
      宁恋的短发又蓄长了。
      希望两人的关系也能和好如初吧。枫蓝烟把玩着妻子的秀发,期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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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喵。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