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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赘婿 ...

  •   翌日。
      徐氏拎着鼓鼓囊囊的药材包,带着徐宁来看崔令容,见她二人凑在一处低声说笑,眉宇间满是姊妹亲近的模样,徐氏识趣地拍了拍崔令容的手,临走前絮絮叮嘱:“灶上温着鸡汤呢,可得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徐氏刚走,徐宁便拉着崔令容的手,眼眶泛红:“表姐,你这回真真是把我吓死了!”

      崔令容笑着拍她手背,心头暖融融的,萧寒声已经同她说过了,这两日徐宁为她忙前忙后,若不是及时告知徐宁她已被救出,怕是真要闯去皇城讨说法了。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跟前么?”
      说话时,徐宁的目光落在崔令容缠纱布的手腕上,轻轻凑过去吹了吹,心疼道:“还好只是初夏,伤口不容易发肿发炎,不然可怎么是好。”

      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么:“对了表姐,咱们今儿去春风楼吃饭吧!就当我谢谢肖镖师救你脱险。”

      话音刚落,旁边的墨影突然凑上来,道:“徐姑娘,我也出了力的,怎么不谢我?”

      徐宁扭头不搭理他,崔令容忍不住笑了,打圆场道:“这样正好,不如大伙儿一起去春风楼聚聚。”

      春风楼内,许砚已在雅间候了许久。

      崔令容刚推开门,他便迎上前,拱手深深一揖,语气满是愧疚:“崔娘子,那日是我被贼人蒙骗,才让你遭此险境,许某实在对不住。”

      对于许砚的出现,除了徐宁,大家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萧寒声,他双手环臂于胸前,倚在门框上,见他这样,语气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讥讽。

      “嗯,确实是你的错。”

      崔令容悄悄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转而对许砚温声道:“许夫子不必自责,你不知我家中内情,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可许砚还是一脸愧色,徐宁见状立刻上前打岔:“哎许夫子别愁眉苦脸的,今儿咱们聚在春风楼,必要宰你一顿!”

      崔令容也笑着帮腔,“是啊,许夫子今儿可带够银子了?”

      这话一出,许砚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众人纷纷落座。徐宁果然没“饶”他,点了满满一桌菜,盘碟堆得几乎要放不下。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角瞥见屏风后摆着张小榻,不由得笑道:“这春风楼如今连包间都配了榻,倒真会伺候人。”

      话音落地的瞬间,崔令容与萧寒声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交汇,不过转瞬,又心照不宣地各自错开,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漾起一丝旁人未觉的微妙。

      小二端着最后一道清蒸鱼踏进门时,身后跟着条肥硕的黄狗。那狗通人性得很,不吵不闹,只乖乖蹲在桌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二手里的鱼盘。

      鱼刚搁上桌,热气裹着鲜腥气腾起来,许砚便从鱼肚处夹下一大块肉,细心剔去细刺放进崔令容碗中。

      崔令容抬眸朝他轻点下颌,轻声道了句“多谢”,却只夹了小块鱼肉尝尝。

      一旁萧寒声正逗着那黄狗,夹了块鱼鳃下的嫩肉悬在半空。

      黄狗仰头吐着舌头,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待他手一松,便敏捷地叼住肉咽了下去,还不忘摇着尾巴蹭蹭他的裤腿。

      徐宁见状,嘴里嚼着菜含糊道:“若非肖大哥有一身硬本事,真瞧不出是跑镖的。”

      这话落地,雅间里霎时静了静,一旁默不作声扒着饭的墨影差点被噎住。

      萧寒声倒依旧从容,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下意识抬眼去看崔令容。

      可她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脸上平静得看不出半分波澜。

      他收回目光,唇角勾出抹淡笑:“我走镖已有十余年,不知是什么让徐小姐生出这般误会?”

      徐宁放下筷子,伸手指了指正舔爪子的黄狗:“寻常人家哪舍得把鱼鳃下的肉喂狗?这部位的肉嫩得很,便是酒楼里也得仔细挑着卖呢。”

      萧寒声闻言微微挑眉,他方才只想着这处肉没细刺,倒真没留意这细节。

      神色依旧风平浪静,只淡淡道:“是么?我原是不想浪费鱼背上的肉,倒不知鱼鳃下的肉这般金贵。”

      墨影忙不迭点头附和,嗓子还带着呛咳的沙哑:“是啊是啊,我瞧着这鱼鳃肉也寻常得很,哪有鱼腹肉好吃?”

      徐宁不再多言,认为是这二人打小生活条件就艰辛,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怕再说下去伤人自尊。

      萧寒声余光悄悄扫过崔令容,见她仍低着头闷头吃饭,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碗里的米饭,仿佛对方才的对话浑然不觉。

      午间的宴席刚散,许砚告辞回了书院,徐宁便拉着他们去了逍遥居,美名其曰见世面。

      崔令容只当是寻常茶馆戏楼,想着不过是嗑瓜子听评弹的去处,便笑着应了。

      谁知被引上二楼雅座,目光扫过楼下,便先吃了一惊。

      满堂流光溢彩里,一楼散座与二楼栏杆边倚着的,竟十有八九是梳着各式发髻的女子,或执团扇轻笑,或低声闲谈,男子身影反倒成了稀客。

      正打量间,忽然飘起漫天花瓣,粉白梅瓣浸透了香气,随着渐起的丝竹声悠悠落下。

      崔令容俯身望去,一楼中央的舞台上,一男一女正随着乐声而动。

      一舞过后,女子端坐于铺着锦垫的矮榻上,水红色襦裙层层叠叠,未露半分肌肤,眉眼间却带着冷冽的疏离。

      她左手支在榻沿,指间捏着一朵半开的白梅,花瓣上的水珠在灯下发着亮光,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身前。

      男子正跪在她脚边,月白短衫领口微敞,露出分明的锁骨,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只余紧抿的唇线透着几分驯服。

      忽地,女子抬了抬右腿,赤足点在男子的下颌,用脚背微微挑起男子的脸。

      男子被迫扬起头,露出一双含着水光的眼,怯懦又痴迷地望着她。

      他顺着这力道慢慢上攀,最终将唇凑近她指尖的白梅,小口小口地啃咬起花瓣来,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轻喘。

      而女子始终面无表情,足尖在他颈侧轻碾,又慢慢往下,抵在他的胸口处。

      男子咽下花瓣,顺势垂首,鲜红的唇落在她的脚背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紧接着便是赏银掷在托盘里的脆响,厅内瞬间哗然。

      果然是见世面,崔令容看得睁大了眼,回过神来忙推了推身边的萧寒声:“银子呢银子呢。”

      萧寒声笑着递过银子,偏头看她:“你喜欢……这样?”

      “嗯,真有意思。”崔令容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口应道。

      斜对面的阴影里却传来一声冷哼,墨影沉着脸将剑抱得更紧,怒道:“这有何好看的!堂堂七尺男儿,竟作此姿态,真是丢尽脸面!”说罢,猛地起身,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切,不懂情趣。”徐宁撇撇嘴,忽然凑到崔令容身边挤眉弄眼,“表姐,你快帮我瞧瞧这里哪个男子长得好些?我拐回去让他当赘婿!”

      自从徐宁争夺到布行经营权后,布行在徐宁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徐氏如今看开了,也不再念叨着用她的婚事来攀上权贵,于是徐宁便有了招赘的想法。

      崔令容环顾四周,果然见在座的男子个个衣着光鲜,眉眼比寻常大街上的男子更显精致,忍不住笑道:“这些男子……不会都是来这等着当赘婿的吧?”

      “不然呢?”徐宁理直气壮地一点头,“来逍遥居的女子,要么有钱要么还是有钱,来这的男子不是想入赘,难不成是想上台当‘狗’吗?”

      她话才说完,忽然眼睛一亮,瞥见楼下穿红衣持扇的青年正抬头望来,忙丢下一句“我看那个就不错”,提着裙摆便急匆匆往楼下跑了。

      台下的鼓乐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又一场“训狗记”正在上演。

      萧寒声坐在雅座里,执壶的手稳当得很,见崔令容目光胶着在台上,连茶凉了都未察觉,顺势给她倒了杯热茶,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没想到崔娘子会喜欢这种表演。”

      崔令容回过神,脸颊泛起薄红,却没半分扭捏。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倒衬得眼底的坦荡更分明。

      “嗯,我喜欢这样的。”

      她这般有才学、家世又显赫的女子,岂会甘心屈于任何男子的裙下,更不会被任何枷锁束缚。

      茶刚入喉,身后忽然飘来一阵清香,伴着银铃般的笑声。

      一位穿红衣的女子款款走来,裙摆上绣着金线牡丹,体态丰腴,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热辣。

      她径直走到萧寒声面前,抛了个媚眼,声音娇软:“不知公子可找到婆家了?小女子今儿二十有五,家父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公子可愿入赘我家?”

      崔令容一口茶差点喷在桌上,慌忙用帕子按住唇角。

      她这还没缓过神,另一位满身珠翠的女子已挤上前来,对着萧寒声笑道:“她家规矩多着呢,听说赘婿连正桌都上不得,来我家,我家银钱管够,规矩全免。”

      红衣女子立刻瞪了回去:“先来后到懂不懂?”转头又对着萧寒声柔声道,“公子若是肯来,我家规矩我做主,你自然能上桌吃饭的。”

      崔令容惊得瞪圆了眼睛,视线在萧寒声脸上转了又转,她张了张嘴想替他解围,可话到嘴边,又莫名咽了回去。

      正这时,萧寒声却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温润,竟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崔娘子意下如何?”他轻声问道,尾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崔令容指着自己,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心道:他这是真有入赘的心思?还来问她?

      红衣女子顺着萧寒声的目光望过来,见崔令容衣着素雅,料子虽好却无过多装饰,当即“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瞧你这打扮,寒酸得很,家中最多有些小钱,就这还敢来招赘?”

      的确是今非昔比了,崔令容咬着牙道,“我…的确没钱。”

      话刚说完,那两位女子便用袖子掩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往前一步挡在萧寒声面前,双手叉腰,下巴扬得高高的,活像只护着雏鸟的老母鸡。

      “但是!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话音落下,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崔令容脊背一僵,最让她羞涩的那道视线,正来自身后。

      萧寒声望着她,眼神深邃,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眼看那两位女子还要上前理论,崔令容只觉得脸颊发烫,左手慌忙捂住脸,右手一把拽住身后萧寒声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喧闹的逍遥居,连裙摆被门槛勾了一下都没察觉。

      此时太阳才刚刚落山,天边一片紫红。

      崔令容拉着萧寒声跑了一段路,实在是累的跑不动了才松开他的手,弯下腰来气喘吁吁。

      她装作方才那番失态从未发生过,转身对萧寒声扬了扬下巴,语气故作轻松:“我有些饿了。”

      萧寒声望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未散,顺从地点点头,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声音温和却带着戏谑。

      “你的脸……很红。”

      崔令容像被烫到一般,双手立刻捂在脸上,猛地背过身去,后脑勺对着他,声音气鼓鼓的,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我方才是替你解围!那些女子那般无礼,你怎能当真?况且……况且你还没帮我找到谷叔,怎能半路撇下我去入赘别家?”

      风从街角卷过,将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尾音都散在夜风里。

      她等了片刻,身后却迟迟没有回应。

      崔令容猛地转过身来,眼前空无一人,只余落叶吹过街角。

      方才还站在她身后的人,却已没了踪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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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有榜一周五更 无榜三更~会顺利完结滴,放心追更 2.专栏有一本预收文,《渣了世子成为贵妃后》 强娶豪夺+臣夺君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