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咒回世界从换掉班主任开始》暖暖熊不说话

5、考试是填字游戏

　　希没有睡着，更确切地说，纸片人无法陷入正常定义的睡眠。
　　她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将今天的每一条信息、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中再复盘一遍，静静地思索到天光初晓。
　　枕头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希拿起一看，是又有新的App自动安装好了。

　　「咒术高专e网通」，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千禧风了……
　　算了，现在也确实是 2005 年。
　　希打开e网通，发现这顶多是个beta版本，同样空荡荡的界面上，目前只有「课程信息」一个栏目，里面展示了本学期的课程表，以及高专的课程研发情况。
　　她先扫了一眼课程表，今天上午是英语和物理两门课，下午一节体术。
　　课程研发的进度也相当神速，昨天中午才解锁的研发功能，截止今天早上，国语、英语、伦理、数学、物理、化学这六门通识课都已经升级完毕了，从0级「对牛弹琴的课程」升级为了1级「不伦不类的课程」。
　　看来只要有充足的点数，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是不用考虑来自牛马的阻力的。虽然希的心底不太认同这种逻辑，但还是理性地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并不需要的澡，把换下来的校服丢进洗衣机，在等待衣服洗好的过程中，翻阅课本打发时间。
　　奇怪，书上的内容没有什么变化，原来这不是「障眼法」吗？她还以为课程升级之后，教材上的文字会直接被替换成新的内容呢。看来只能在一会的课堂上见分晓了。
　　整理好宿舍里的杂务，希准备去食堂看看早餐。即使成为了不需要吃喝拉撒的纸片人，也要保持一个人类生活的仪式感。

　　刚走出女生寮外，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阔腿校裤的身影，夏油杰岔开长腿，抱臂扭转，正在做热身运动。
　　“夏油同学，早上好。”希主动打招呼，没想到夏油杰也回了一句“早上好”，还问道：“原来希同学也有晨练的习惯吗？”

　　……不，谢谢，她没有。
　　希抱着书轻轻摇头：“我是去吃早饭的，打扰夏油同学了，待会上课见。”
　　【夏油杰】：（诶多）请等一下！
　　希转身，带着疑问看向他背着晨光的脸。
　　【夏油杰】：（那个）……希同学，能看见咒灵吗？

　　咒灵？
　　希的脑海里闪过一系列日本民俗传说的形象，从河童、天狗到裂口女，虽然没法和中华文化里劈山震海的大妖魔相比，但主打一个阴森诡谲。
　　果然，作为游戏不添加一些超能力要素是难以吸引玩家的，就算是上课也得整点花活，深山老林里传点惊悚怪谈的学校最适合青少年了。

　　希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一眼异常的地方，除了……夏油杰身边的那只小鹈鹕，仔细看看，画风好像不太一样。
　　“夏油同学是说这只鹈鹕吗？”
　　夏油杰抬手，鹈鹕发出嘎嘎的叫声，一展翅飞上他的肩头。
　　“希同学，”夏油杰顿了一下，走到希的面前，压低声音问，“确实可以看见它吗？不觉得它可怕？”

　　离得近了，希不仅能看见鹈鹕的黑色小圆眼睛眨了眨，还终于发现了它的画风不一样在哪里：这只「咒灵」鹈鹕是个Q版的手绘贴图……
　　所以是「咒灵」都归属一个平面素材库，还是只有这只鹈鹕是个二次元？
　　回想起「外界认知」里的一些宅游，希觉得大概率是前者，毕竟画工精细的手绘贴图也是很贵的。

　　见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直盯着他肩上的咒灵有些怔愣，夏油杰也不追问，反而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唔，还好？挺可爱的，这难道是夏油同学的宠物吗？”希保持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看上去是很听话的好孩子呢。”
　　在希的眼里，夏油杰就像那种为了还原效果，不满足于PS后期，还要把原画打印出来贴在肩上的coser，在大街上随机逮捕一个幸运路人评价自己的妆造。
　　那真是很可怕了。

　　“……啊、确实，鹈鹕是很听话的。”夏油杰垂下手，鹈鹕自觉地飞到他身后，“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认为它可爱呢。希同学还有见过其他咒灵吗？”
　　“只是知道这样的存在，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夏油同学竟然能把咒灵变成宠物，真的很厉害呀，像宝可梦选手一样呢。”
　　夏油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一瞬，道：“嗯……谢谢。”

　　希点点头向他道别，准备离开。
　　【夏油杰】：（等等）等一下。
　　希在心里吐槽，这些NPC一个个有事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但还是停下脚步：“是？”

　　“如果你在高专范围内见到咒灵的同时，还听到铃铛的声音，一定要待在原地，不要靠近其他咒灵，等鹈鹕过来接你。”
　　女生明显不理解这句提醒，微微皱眉：“这是我们的校规吗？”
　　“这是为了你好。”夏油杰说，“弱者不要接近陌生咒灵，很危险。”

　　嗯……前面貌似是善意的提醒，但这句「弱者」是在骂她没错吧？
　　她回以微笑，没有再说话，一个人离开了。

　　夏油杰看着希的背影消失在树影之间后，回身骑上鹈鹕，开始今天的咒灵飞行训练。
　　“竟然觉得鹈鹕可爱吗……”
　　鹈鹕嘎了一声，回应主人的表扬。
　　夏油杰摇头，他觉得自己的审美一直很高水准，只能是对方的问题。

　　真是个怪胎啊。
　　一个咒力极低却能看见咒灵的人。
　　一个在咒术界地位崇高，却被保护起来隔绝外人、也远离咒灵的人。
　　不过，想和怪胎做同学，不就是他这样的怪胎来咒术高专的原因吗？

　　*

　　希在食堂吃完简单的外带早餐之后才七点，于是她把整个校园又逛了一遍，将每座建筑和路线都牢记于心，路上依然空无一人。
　　八点半，希准时回到教室，准备在课前和她的NPC同学们尝试搭话，看看能不能解锁新功能。结果直到 8 点 55 分，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才先后进入教室，两个男同学更是踩着上课铃才嘻嘻哈哈走进来。

　　夜蛾正道眯着眼睛，让男生去办公室搬书过来，他自己则是拿出一叠试卷，宣布今天上午的两节课临时调整为小测：
　　“根据高专理事会的要求，我们接下来会使用新版本教材进行教学。要了解大家对新教学方案的适应程度，先进行一次学力测试。”
　　【五条悟】：（欸）真的假的？一开学就测试吗？
　　【夏油杰】：（嘛）悟放假的时候应该完全没有复习吧，硝子也是～
　　【家入硝子】：（扶额）……

　　希却在想，以后不会每升级一次课程，都要这么测试一回吧？不要说在日本了，就算放在东大，她也要小心下课后被同学堵在厕所暴打……
　　果然——
　　【夜蛾正道】：（正是如此）昨天希同学课后对各项课程提出了关键的修改建议，高专理事会非常重视，认为我们过去的教学质量不足以培养出新时代的优秀学生。所以，你们将成为东京咒术高专的「先端班」，成为教学改革的重要一份子。

　　希：？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个赚点数的牛马，有仇有怨请找玩家——
　　来自左右两侧和后方的阴森视线让希倍感寒意，立刻举手道：“老师，快开始考试吧！”

　　*

　　那么，1 级的「不伦不类的课程」会出一套怎么样的试卷呢？

　　第一张英语试卷，希翻开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一张干净的A4纸上，只印着一版大大的 Crossword（填词游戏）。她用三分钟把这 20 个简单词汇随手一填，余光瞥到左右两侧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保持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思考状。
　　这种时候提前交卷不是个好选择，希低下头，假装还在检查。
　　第二场是数学测试，希翻开试卷时一愣——还是一套填词游戏，只是变成了填每个数字的五十音。不出意外，后面每个科目的考试果然都是填词游戏。

　　希一开始还装作认真思考，后面干脆填完就交卷，然后拿着新教材在教室后面看了起来——果然，新课本终于有了内容，不再是复读标题了。
　　但这课本的设计思路仍然是一贯的游戏策划偷工减料的风格，与其说是课本，不如说是本简易入门词典。人文科目的书上就是几百个单词，理科书上就是几十条公式，多一个注释都没有……

　　夜蛾正道不愧是咒术高专的唯一指定全科教师兼班主任，刚交上去的试卷看一眼就能评出结果了。他把试卷发还给每个学生，把三人组的生无可恋和希的毫无波澜尽收眼底，语气带上一丝安慰道：“好了，下课吧，我会把考试结果反馈给理事会的。下午体术课在田径场集合。”
　　说罢就离开了教室。

　　希瞥了一眼系统关于本次考试的成绩和奖励研发点数的信息，准备起身跟着夜蛾去办公室。
　　【家入硝子】：（咳咳）希同学，可以帮忙解答一下这张试卷的问题吗？
　　“啊，好的。”希走到硝子旁边，报了几道题目的答案，但是对于「为什么是这个答案」，希也回答不上来：Bedroom就是Bedroom，纯粹的填词游戏没有任何解释的空间……
　　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看挂钟，已经12点20分了。
　　她只好对家入硝子说：“不好意思，家入同学，我找夜蛾老师还有些事情。试卷就留在这里，你可以慢慢看，有问题我们下午再聊。”
　　家入硝子道谢，然后看着希冲出教室。
　　隔壁装作看漫画、实则一直偷偷瞟向这边的两个男生立刻凑过来，一人抓了两张试卷看起来。
　　“什么呀，”五条悟摸着下巴，“竟然真的都是满分。”
　　“毕竟是她提出的考试，都考满分也……”夏油杰的「很正常」有点说不出口。
　　“我去吃饭，留给你们慢慢看了。”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
　　两个男生其实对考试也没那么在意，只是好奇转学生的成绩是不是匹配得上她昨天立下的狂言。
　　但那又怎么样呢？咒术师的考验从来不在试卷上。
　　三人转眼就把考试抛诸脑后，完全预料不到这只是「先端班」的开始。

　　*

　　办公室内。

　　“夜蛾老师，如果现在申请退学的话，学校会有任何处罚措施吗？”

　　夜蛾差点把含着的茶喷出来。
　　好在老咒术师有一套静心养气的功夫，他默默咽下茶，把杯子推到远点的地方，一脸严肃地问：“希同学，发生什么事了？是……”
　　他顿了顿，把「是那两个臭小子乱说话」换成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有，夜蛾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希回答，“只是我自己想了解有没有这样的规定。”

　　咒术高专当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至少对于绝大部分学生来说是这样。
　　但这位转学生很可能就是一个特例。
　　夜蛾正道只能说：“校规当然不允许随意退学。但对于有正当理由的退学申请，学校理事会会审批是否予以通过。”

　　“那么，我的……那位推荐人，是否会处罚我呢？”

　　“说实话，我无法揣测那位大人的想法。”夜蛾正道话语间停顿的时间很长，“如果你不想留在高专，或许只能回到原来的居所生活，无法转去其他学校。从教师的角度，我认为你拥有远超一般人的学习能力，在家上学不会影响你的成绩。”
　　“但是……从教育者的角度，你愿意留在高专的话，会影响和激励更多的人。”
　　“所以老师请你郑重考虑。”

　　希的注意力都在那句「回到原来的居所生活」，也就是说，在夜蛾老师看来，她不会因为无法留在高专而被游戏或玩家「抹杀」，退学的结果大概率是回家。
　　“假如我没办法很好地完成学业呢？老师还会希望我继续留在高专吗？”

　　夜蛾想起早上的全科满分考卷，一副「你在瞎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但是，咒术师的确不止上课、考试、校园，这么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悔恨、死亡、无尽的诅咒和咒灵……这些才是咒术师的常态。
　　他看着面前眼神清澈的学生，一个从小与人类恶意和咒灵隔绝的孩子，真的能成为咒术师吗？
　　“继续留下吧。”他说，“只要老师还在学校，就会照顾你的。”

　　希并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只是把夜蛾这句话解读成了「成绩不好也没关系，游戏不会对学生有惩罚措施」。
　　——毕竟不管在哪里，未成年人都应该是T0的。

　　她对着夜蛾展开来到高专后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颜：“我知道了，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