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生》风过处

30、第三十章：试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面对这个阵法。
　　“余宅其他人的具体情况我们仍不清楚，眼下还是最好先出去将人控制住。”晓清澜道。
　　“你的意思是，强行破了这个单项结界？”初墨闻言垂眸看向阁底错综复杂的阵法，“若结界的破裂引发整个阵法的变动，那阵中的人都会很危险。”
　　“若是你布局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阵，会将阵眼布在何处？”幽暗中，晓清澜的一双桃花眸似乎有些闪亮，眉骨却隐藏在阴影里，唯余眉尾微微上扬的弧度。
　　“边缘隐蔽处，或是中心难以接近处。”初墨的声音毫不犹豫。
　　“所以啊，这个望舒阁结界应当是防止有人看出整个阵的全貌，顺便将人困在这儿，真正的阵眼另有其处。单单破了结界或许会引发变动，但动静不会太大，阵中人的安危可以保证。”晓清澜思考道。
　　“可是，小小的变动可能会引起阵法的入口改变。”初墨的声音仍有些犹豫。
　　“你想进阵？”晓清澜忽然逼近半步，慢条斯理地舔了舔下唇，“直接将阵毁了也可以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届时再立下结界将东西困住杀死即可，没必要以身犯险。”
　　“难不成，”他的唇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阵里有什么你很想要知道的秘密？”
　　初墨闻言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你有办法？”
　　避开话题？晓清澜挑了挑眉，心道，那就是承认了。
　　他清越好听的声音在夜色里缓缓响起，带着些顽皮，“当然——”
　　“没有了。”
　　初墨：......
　　“不过我还有另一个必须破了结界的理由。”
　　“什么？”初墨终于抬眸望向他，忽而眸色一动，道：“你是说——识灵玉佩？”
　　“是，”晓清澜大方地承认，“我记得段凌歌和莫尚都带了识灵玉佩，不过，就算你的储物环里有，眼下在这个只进不出的结界中也发挥不了作用，必须出去。”
　　“识灵玉佩在余宅附近既然指示的都是一个方向，那么出问题的应当是整个余宅。先前我还好奇是什么规模的邪灵秽物，毕竟整个余宅之人虽然诡异，却不像被夺舍了。”
　　“不过，眼下看到这个阵，我算是明白了。”
　　“此处叠加了两个空间。”初墨忽然开口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晓清澜像是站累了，悠悠斜倚在朱漆描金的柱子边，抱臂思索着，“接近指示地点时识灵玉佩疯狂转动应当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阵法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空间，而阵的作用相当于启阵之锁，一切异常就可以解释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锁应当也是单项锁，除了落阵之人，只进不出。”
　　“为何这么猜？”初墨闻言看向他，夜色中眸子晦暗不明。
　　“直觉嘛，如果是双向锁，便给了阵下的东西出来的机会，余宅乃至整个镇子都不会是如今还算太平的景象了。”
　　“那个空间才是引发识灵玉佩疯狂转动的缘由。”初墨重新垂下了眸子，“可是，若是阵法变动后入口变得更难寻找了，或者直接将单项锁变为了双向锁，又当如何？”
　　“那我就无法保证了，”晓清澜耸了耸肩，微笑着看向初墨，“怎么样？赌不赌？”
　　“底牌？”初墨淡淡道。
　　“余风吟，”晓清澜抬眸，“我瞧着这余宅目前也就他还清醒些。”
　　“他未必知道这个阵法的情况。”初墨的声音仍旧带着些冷。
　　“不是还有一张牌嘛。”晓清澜眉尖轻挑，笑意似乎在眼底凝成蜜糖，又忽然收起笑容，右眉如刀划破了夜色，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望向初墨，而后歪了歪头。
　　“怎么样，破结界吗？我觉得这件事你来做保险点。”他的声音在幽暗中缓缓浮起，宛如无数点幽幽的蓝色荧光。
　　片刻后，初墨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坚定，道：“好。”
　　刹那间，缠霜召出，剑气如龙，剑刃嗡鸣，青苍色剑光如同彗星骤现。
　　“破！”
　　剑锋直刺，结界表面顿时如同炸开如蛛网的裂痕，紫红色碎片如冰晶四溅，防御符文迅速浮动褪色，仿佛水面上的涟漪。
　　“解！”
　　整个紫红色罩网轰然倒塌，刺目的光芒喷涌而出，转瞬间，初墨迅速挟起晓清澜于结界能量爆裂时在缝隙中穿梭而出，灼热的气息炙烤着两人。
　　待到二人即将落地，结界将彻底消散时，变数倏然发生。
　　晓清澜松开了他的袖子，将人抛下，重新向无数紫红色碎片塌陷的方向飞去。
　　“晓清澜！”初墨的声音骤然变高，急促慌张到几乎是嘶吼，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和颤抖。
　　却见那道冰蓝色身影于碎片漩涡中指尖急速结印，咒文如蝌蚪般从指尖溢出，周身灵力亮起灼目的蓝紫色荧光。
　　整个结界空间瞬间扭曲，而后一层层荡开，重新结成一层琉璃般的屏障，又缓缓恢复平静。
　　初墨的指尖在剧烈颤抖，而后是整条胳膊，直至全身如同脱力般软绵绵的，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整个胸腔满是酸涩。
　　他有些脚步虚浮地向晓清澜落地的方向跑去，直至看清了光芒和碎片散去后那人的脸庞。
　　那人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些波澜。
　　他几次启唇，终是缓缓道：“你会修补结界之法？”
　　晓清澜侧头笑了笑，慢慢向他走来，语气有些轻快。
　　“倒也不是所有的结界都会修补。方才那个，也是结界破裂了之后，我总觉得非常熟悉，直觉告诉了我修补之法。”
　　他向前迈了一步，走到初墨身前，微微倾身道，“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唤我名字了。”
　　初墨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道：“没有。方才响动太大，想必你是听错了。”
　　“哦，这样啊。”晓清澜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转而向储物仓走去，道：“快些吧，再不绑人，天就该亮了，三个小家伙就该醒了。”
　　是吗，他淡淡地想。
　　或许吧，那日从度雪湖出来，记忆就总出现问题，脑海中似乎也浮现过幻觉。
　　他推开储物仓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储物仓很大，却很干净整齐，一点儿蜘蛛网和灰尘都没落下，一看便是常打扫。
　　这余风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晓清澜心道。
　　他的脚步很快，也就没注意到，身后之人胳膊上的青色血管在缓缓凸起蜷曲，又迅速分裂延伸成蛛网状红色经络，而后又似乎被强力隐下去，重新恢复略带些苍白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