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生》风过处

23、第二十三章：水面之下

　　一行人远远地看着晓清澜一脸轻松明快地走进，然后在余宅门前停下，抬手轻轻叩了三下。
　　段凌歌：！
　　他脱口而出：“你想好以什么身份进入了吗就叩门！”
　　言化则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宗主。
　　初墨只是静静地立着，似乎也不明白晓清澜要做什么，不过并没有阻止，看上去...好像还有些好奇。
　　他迅速会意，一言不发。
　　莫尚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晓清澜，似乎想提醒一两句，便听到门缓缓开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老嬷嬷，衣着整齐干净。
　　她打量着门外五人，语气客气而疏离，道：“诸位可是有什么事？或是要找什么人？”
　　晓清澜自然地接话：“噢，我是你们夫人的远亲，前来探亲。”
　　身后的初墨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了。
　　老嬷嬷听到这句话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变成了迷茫和不解。
　　她喃喃道：“夫人的...远亲？”
　　晓清澜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张，他侧过身介绍身后的人，一本正经地胡诌道，
　　“这位头戴螭纹玄玉冠的公子是我哥哥，他身后这位粉衣少年、墨衣少年...是他儿子。”
　　他本想说三个都是初墨的儿子，后来觉得好像不太合理，于是紧急改口，变成了“这位月白色衣裳的少年是我儿子。”
　　初墨闻言朝他瞧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浓密的睫毛谢谢盖着眸中的神色不明。
　　莫尚和言化见宗主没什么意见，也就应下了，毕竟出门探亲带着徒弟有些奇怪。
　　段凌歌则气愤地快要跳起来了，就要捏紧拳头冲上前理论，又在宗主的目光威压下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退回原来的位子。
　　一道清新悦耳的声音不急不徐地响起，打破了宁静，道：“如此，嬷嬷可否让我们进了？”晓清澜松松散散地靠着门框，温和地问。
　　嬷嬷望了他们几眼，点了点头，将人引到院厅，为几人备了茶水，躬身道：“几位稍作等候，老奴这就去告知我家老爷。”
　　晓清澜笑道：“好。”
　　他望着嬷嬷的背影盯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眸，眼角微微扬起，带着些玩味。
　　那嬷嬷的年纪很大了，步伐却有序，走路的时候背似乎尽力挺着很直。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奇怪。
　　他嘴角缓缓勾起，手懒懒地撑着下巴，半阖着眸思考。
　　段凌歌正被晓清澜那句”我儿子“气得不轻，眼下见晓清澜竟然在笑，一句“你笑什么”差点脱口而出，又强行咽了下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
　　“方才那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劲？”晓清澜身后传来了初墨的嗓音，声线压得很低。
　　“噢，没什么。挺正常的，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主家教得好。”晓清澜淡淡地答着。
　　“没什么奇怪的，那仙君为何盯着那嬷嬷看那么久？”段凌歌带着些嘲讽的声音传来，不过声线同样压得很低。
　　他虽然觉得晓清澜不过是有一副漂亮皮囊的空壳子，却也明白既然识灵玉佩出现了异常，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此处的一草一木说不定都有鬼。
　　这庭院看着只有他们几个，说不定有人在暗处悄悄盯着他们，或者说，什么...东西。
　　若是讲话声音太大，引发了怀疑便不好了。
　　“先前，你们提到的识灵玉佩停住不动的范围可是此处？”初墨问。
　　“是。当时我们在余宅外围各处都进行了探测。然而不论站在哪个方位，玉佩指示的方向都基本不变，十分奇怪。”莫尚答道。
　　晓清澜闻言轻轻揉了揉眼尾，似乎在沉思。
　　“余宅外围探测的方向基本不变？”他翘起腿，谢谢倚在椅背上，细细琢磨着，“那就意味着出问题的就是整个余宅了。”
　　听语气，他的音尾有些上扬，像是没说完，在等某个人接话。
　　“可是余宅规模很大。”初墨的声音缓缓响起。
　　晓清澜笑了笑，如同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漫不经心地继续道：“若是孤魂野鬼，必然不会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因为被修士发现的几率很大。”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余宅是邪祟聚集之地，有足够强的抵御力量。但是如此多的怨灵魔物，必定要以大量的新鲜血肉或是残魂为食。”
　　“邪祟对食物的渴求出自邪灵本性，那是一种没有节制的贪婪和出自生存的强烈欲望。如此规模巨大的邪祟老巢，必定要消耗大量的食物。然而——”晓清澜最后一个词拉得很长，眼神瞟过莫尚和段凌歌，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而我们先前考察时，并没有在附近听说过有大量的牲畜或是百姓无故伤亡失踪的事件。”段凌歌下意识答道。
　　晓清澜在前往前厅的路上向他们低声简要阐明了余宅的状况，目前余宅只有夫人一人失踪了，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显然的异常。这就奇了怪了。
　　既然先宗主留下了印记，此处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邪祟聚集之地。
　　“这就有些矛盾了，”晓清澜缓缓应着，“既是邪祟聚集地，少有邪祟愿意大费周章舍近求远去觅食，毕竟它们早已失去正常思维，智力有限，那么周围必定会有异动；若不是邪祟聚集之地，那么玉佩指示方向便不会固定不变。”
　　说完，他淡淡一笑，道：“有意思。”
　　“晓仙君可有什么办法？”言化抬头，有些求助地看向晓清澜。
　　他是药宗弟子，方才其实也在观察嬷嬷的走路姿势。
　　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应当不是生理上的异常，可具体是那里，他反复思考了好几遍也没有结论。
　　“那我一个普通的散修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好奇跟来看看的，这得问你主人。”晓清澜言毕，一只胳膊闲散地搭在椅背上，微微转身，下巴轻轻靠上去，望向后面的初墨。
　　“先别急，等人来了，再做定夺也不迟。”初墨的声音低沉有力，似是也不急。
　　宗主都发话了，三个小辈自然也安静下来，静静在座位上等，顺便偷偷观察着四周情况。
　　远方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似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几人抬头望去，见有一个年轻姑娘在修剪园中的枝叶。
　　那位姑娘生的挺高，然而，修剪林木上方的枝叶时，似乎还是习惯性地踮起脚尖，手法也有些稚嫩。
　　晓清澜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他似乎挺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又起身转悠了一圈，像个来人家花园的闲散漫步者。
　　园中水榭连廊精美有致，形态各异的假山穿插着，将园林剪成一个一个小空间，重重叠叠，变幻莫测。富有特色的是，整片园林都栽种着青葱的竹子，微风徐来，竹叶宛若一层层绿浪翻滚，沙沙作响。
　　晓清澜一会儿拈起青葱的竹叶看看，一会儿俯身嗅嗅花，一会儿立在溪边，听潺潺的流水。
　　一旁的段凌歌实在看不下去，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莫尚，传音道：“你说他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游玩的？宗主还坐这儿呢，他还四处乱跑。”
　　莫尚思考了一会儿，传音回去，道：“说不定他在观察这个园子有什么异常。”
　　段凌歌无语了片刻，继续传音：“怎么可能。你瞧瞧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像是在观察，借机偷懒还差不多。再说了，余宅的这片园子我瞧着挺漂亮的，哪有什么鬼气。”
　　言化嫌弃地看着他俩小动作不断，猜都不用猜是在偷偷传音。罢了，眼不见心为净，他起身朝初墨行了个礼，瞥了一眼在园中四处乱窜的晓清澜，轻声道：“主人，我可否也前去园林中探探？”
　　初墨点了点头，道：“小心些。早些回来，想必余家老爷也快到了。”
　　言化点头表示明白，离开时顺溜地踩了另外两人一脚。
　　莫尚：嘶。
　　段凌歌：！装货！
　　随后三人就看见一袭粉衣在绿色竹林中穿梭。
　　莫尚默默扶额。
　　段凌歌“扑哧”一声，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碍于宗主在，不好笑得发抖，只能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还不忘给莫尚传音：“你说他怎么不叫言花呢，噗哈哈哈....”
　　莫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