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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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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不速之客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程小满正在院子里晾晒昨晚被雨淋湿的艾草。父亲脖子上的鬼印已经褪成淡青色,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时不时在睡梦中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得程小满浑身一颤。她抬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右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悬在半空。这人约莫五十出头,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左手提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皮鞋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程...程仙姑?"男人的目光在程小满和堂屋供桌上的奶奶遗像之间来回游移,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恭敬,"我是镇上开家具厂的马建国,听说您接了老仙姑的堂口..."
程小满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她注意到男人的影子在朝阳下呈现出不自然的形态——本该是完整的人影,却在腰部位置分叉成三条,像是有三条尾巴在不安分地摆动。
胡三娘在她灵台里冷笑:「黄皮子的骚味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
第二节问卦异象
马建国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名片,正是奶奶生前印的那种。名片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程小满接过时闻到一股混合着线香和铁锈的古怪气味。
"我家闺女..."马建国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从上周开始就不对劲,整宿整宿地对着镜子梳头..."他突然压低声音,"昨儿半夜,我听见她在厨房...在啃生肉。"
供桌上的长明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程小满硬着头皮把马建国让进堂屋,取出奶奶用过的檀木卦盘。按照笔记记载,她点燃三炷特制的"问事香",可中间那根香刚烧到三分之一就毫无预兆地断了,香灰落在桌面上,竟排成一个箭头形状,直指马建国的胸口。
"写一下您女儿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程小满推过一张黄表纸,手指微微发抖。
马建国掏出支金笔,笔尖刚碰到纸面就没了墨水。他尴尬地笑了笑,程小满却看见他的指甲缝里沾着暗黄色的毛发。最后他咬破手指,用血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马丽娟 1995年七月初七"。
铜钱卦更显诡异。程小满刚把三枚乾隆通宝合在掌心,就感觉钱币烫得吓人。她撒手一抛,其中一枚铜钱竟然竖着卡进了桌缝,另外两枚在桌面疯狂旋转,最后"叮"的一声叠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立体卦象。
灰小七不知何时蹲在了她肩上,鼠须蹭得她耳廓发痒:"吱...他在撒谎...那闺女早死透了..."
第三节黄仙现形
程小满右眼突然一阵刺痛,视野里马建国的形象开始扭曲——他的西装变成黄褐色的皮毛,五官拉长成尖嘴鼠须,背后拖着三条蓬松的尾巴。最骇人的是,他肩膀上还趴着个模糊的小女孩虚影,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歪着,嘴角咧到耳根。
"您女儿..."程小满强忍恶心,"是不是特别喜欢穿黄色连衣裙?"
马建国脸色骤变。程小满看见他藏在桌下的手突然长出利爪,把裤管抓出几道裂口。
胡三娘的声音在她脑中炸响:「掀桌子!现在!」
程小满猛地掀翻卦桌,檀木盘重重砸在马建国脸上。男人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像橡皮泥一样扭曲变形。程小满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香灰在空中散开,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屏障。
"喔喔喔——"
灰小七不知从哪搞来的手机,正播放着公鸡打鸣的高清录音。正在变形的马建国明显僵住了,趁这机会,程小满抓起奶奶的桃木簪,狠狠刺向他的中指。
"啊呀!"马建国发出女人的尖叫声,一股黄烟从他七窍中窜出,在空中凝成个戴着小毡帽的黄鼠狼虚影,"小丫头下手真黑!"
黄三郎的声音从虚影里传出:"这次算你过关。"说完"噗"地消散在晨光中。
第四节真相与代价
马建国像破布口袋一样瘫在地上,裤管里流出腥臭的黄水。程小满这才知道,真正的委托人其实是马建国的续弦妻子李玉梅。这女人为了怀孕,偷偷吃了从黄仙庙求来的"保胎肉",结果流产大出血,已经昏迷三天了。
按照柳青玄教的方法,程小满用银针蘸着朱砂,在李玉梅的脚底画了止血咒。每画一笔,她就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掏自己的内脏,画完最后一笔时,她"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里竟然混着几根黄色的毛发。
当晚,程小满在镜前梳头时,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哼唱一首古怪的童谣:"...梳头梳到尾,棺材结成对..."镜中的自己突然冲她诡异一笑,而梳妆台的抽屉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七枚泛着铜绿的民国铜钱,每枚上面都用朱砂刻着个新娘的名字。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