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有雨 晚来星》渝的记忆篇

18、《呼吸之间》

　　雪又开始下了。林晚看着车窗外模糊的白色轨迹，想起沈晴今早蜷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像只不愿离开树洞的熊。药瓶在包里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第三次确认药的剩余量，药片碰撞声惊动了林晚。

　　"别数了。"林晚按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蹭过药瓶标签，"够吃到元宵节。"

　　林晚突然发现沈晴今天没涂唇膏，干燥的唇纹里还留着早餐豆浆的痕迹。这个细节像根刺扎进心里——沈晴从来都会在出门前认真涂好草莓味唇膏，说是"接吻礼仪"。

　　"要不要去便利店..."话未说完，沈父急打方向盘避开窜出路面的野兔。后视镜里，那只灰兔在雪地呆立片刻，突然发疯般撞向路桩。

　　"停车！"沈晴声音尖利得不正常。她踉跄着扑向雪堆，林晚跟着冲出去时才发现那不是野兔——是只被遗弃的毛绒玩具，右耳缺了一角，像极了抹茶。

　　沈晴跪在雪地里发抖，手指陷进玩具棉花开裂的伤口。"小时候，"她声音轻得被雪声吞没，"我爸把我所有的玩偶都扔了...说影响学习。"

　　林晚看见沈父的背影僵了一下。他默默走过来，用西装袖口擦掉玩具脸上的雪粒，这个笨拙的动作让沈晴突然泪流满面。

　　回程的车厢里，沈晴把脸埋在玩偶残缺的耳朵处。林晚悄悄拍下这一幕，照片角落拍到沈父通红的耳根——后来她无数次放大这张照片，才发现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13:14。

　　快到家时，沈晴突然说："帮我给红豆买根新磨牙棒吧？它最近总啃你的拖鞋。"林晚笑着应了，没注意沈晴用手机拍下了她侧脸映在车窗上的轮廓——这是沈晴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

　　在便利店门口，她们发现那只玩具兔肚子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孩童稚嫩的笔迹：「希望爸爸不再喝酒」。沈晴盯着看了很久，最后把它折成小方块，塞进装着红豆磨牙棒的购物袋。

　　"回家我教你折纸鹤。"沈晴系安全带时，手指擦过林晚的耳垂，"用那种会闪光的糖纸..."

　　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