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的污染物可以给我吃吗？》裁纸刀

11、第 11 章

　　暗门下面的空间比应九想象的要大。
　　比起一般地下室的昏暗，青莱在这里安设了不少光源，不过这些灯款式不一，甚至有新有旧，最旧的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罩子，一看就是从不同的回收站带回来的。

　　走了不知多久，应九才终于看见一扇门，门没有完全关上，室内的光倾泻出来。

　　应九垂眸盯着那光看了几秒，接着克西探出触手，帮他打开了门。

　　青莱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齐璇就闭眼躺在旁边的软椅上，因为地下有些潮湿，她的身上还披了张薄毯子。

　　一分钟前，青莱在频道内表达了自己只见应九一个人的想法。

　　程景燃依旧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不行，怎么能让他单独进去！如果他们做些什么小动作……”
　　他话没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石方回和文渡殊同样没出声，可是脸上的神情也带着深深的不信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钟夺绪却同意了。

　　钟夺绪抚过自己的腰带：“让他去吧。”

　　应九更是最惊讶的，他转头看向钟夺绪，稍稍后退了几步：“哥，你没生病吧？发烧了？”

　　钟夺绪：“……”

　　可能是看出了钟夺绪眼神中的无语，应九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多话了，在钟夺绪提出反对之前朝暗门走去。

　　暗室中，青莱的双眼布满了代表着疲惫的红血丝，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微的萎靡，不过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此时正半倚在桌边看着应九。

　　“我听小荣说，是你帮我们治愈了妹妹。”青莱率先开口道。

　　应九：“我只是清除了她身上可见的污染，至于那些很早之前就造成的伤害，可能还需要你们与她一起克服。”

　　青莱点头。

　　“我很好奇。”应九询问道，“你带走齐璇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揭露吴润金的所作所为了。”青莱哼笑一声，嗓音的沙哑饱含着鲜明的恨意，“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享受着不属于他的一切，让他在1号社群多待一秒都是我无法忍受的。”

　　“你已经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了？”应九问道。

　　“我当然有。”青莱笑着，嘴角的弧度却没有带着真切的笑意，他指向躺在一旁的齐璇说，“她就是我的证据。”

　　应九没想到这才是青莱带走齐璇的关键原因。

　　应九转头望去，不近的距离让他没法看清齐璇现在的状态，他只能通过触手感受到女孩正陷入安睡，还有那引得克西兴奋起来的污染疤痕，也盘踞在她的身上。

　　——是和青茵完全一样的污染症状。

　　“吴润金本来是不想让我去当家庭教师的，因为我妹妹的情况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生怕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青莱缓缓说道，“但我又何尝不知他的想法，所以我装作十分见钱眼开，一点小恩小惠都能令我阿谀奉承，也正是这样，他对我放松了警惕，让我有机会发现了齐璇的不对劲。”

　　说到这里，青莱抬眼。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特异局帮他吗？”

　　应九微微蹙眉，其实到现在他的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因为吴润金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女儿也是他的实验品之一。”

　　起初青莱并没有把齐璇考虑在内，毕竟这个女孩并不是因两人的幸福而降临，更不是在爱里成长，他对此是同情的，但也再无其他，他的爱早就全部倾泻给了弟弟妹妹。
　　然而证据哪能是那么容易就找的到的，一无所获可以说是常态。每每回到80号社群，青莱坐在妹妹的床边，他的脸上总是抑制不住溢出难言的苦涩。

　　转机发生在青莱偶然看见齐璇身上没有遮挡住的伤口上——不像普通跌打造成的，生活在80号社群的青莱对这些十分熟悉，他一眼就看出是人为所致的。

　　青莱：“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拿自己的女儿开刀。”

　　在吴润金身边伪装的日日夜夜，青莱全靠着弟弟妹妹和深埋在心底的那一股劲支撑过来的，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只能找到一个无辜的女孩作为证据时，他再一次感觉到束缚住四肢的无力感。
　　——如同他回家看见妹妹面目全非的那一天。

　　应九沉默，他稍微走近了些许，青莱并没做出攻击的姿态，这使应九终于看清了齐璇的面容。

　　一如调查所知，齐璇的左脸上果然有一块十分明显的疤痕，疤痕的深度很深，导致她半张脸的皮肤也随之扭曲，乍一看格外的怪异。

　　如此近的距离下克西已经有点迫不及待，自打吞噬过青茵的污染后，它胃口似乎也被养大养叼了，虽然应九也觉得很美味，但如浪涛一般强烈的副作用实在让他又爱又怕了。

　　克西发出了不认同的声音：【可是我感觉我们变强了！】

　　应九：“话是这么说，你吃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没有呀！】克西欢快地摇晃着，接着好像察觉到什么，转过来拿触手尖滑过应九的脸庞，【九，有感觉？】

　　应九：你都长我身体里了我能没感觉吗……

　　没再管克西的蠢蠢欲动，应九看了看齐璇，又看向青莱道：“我能吸收掉她的污染，但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做。”

　　“是。”青莱沉默片刻，承认道，“我有私心，你但凡痊愈了她，吴润金就会倒打一耙，我不想前功尽弃。”

　　世界再怎么颠倒，恶人也仍然是恶人，事已至此，青莱要排除所有会被吴润金逃脱的可能性。

　　应九：“那他背后的红色物流呢？据我所知，这个独占2区大部分土地的私人企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我只能说物以类聚。”青莱鄙夷，脸上全是明晃晃的厌恶，“能让吴润金生长的地方自然是藏污纳垢，表面再怎么光鲜亮丽，内在也早已败絮丛生。”

　　应九语气肯定：“你知道什么。”

　　青莱没直接挑明，但他只对应九提了一个要求：“我需要你和你的触手一起帮我。”

　　听到青莱提到自己，克西不再盯着躺着的女孩，转过身体凑向他所在的位置。

　　应九也从他的话里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什么？帮你什么……”

　　他询问的话音未落，青莱剩下的话就毫不犹豫地传了过来，自他双唇中吐出来的每个字似乎都在情理之中，然又有些出乎应九的意料。

　　“帮我杀了吴润金。”

　　*

　　应九在给钟夺绪传达了青莱要在特异局见吴润金的要求后，很快便收到了同意的答复。

　　说到底，特异局此次任务的首要目标就只有齐璇本人而已，本来局里上面还在斟酌吴润金方面的问题，谁知红色物流居然主动发来了消息，表示他们会让吴润金亲自来特异局。
　　这件事遂“顺利”敲定下来。

　　不过因为人数的增加，身处特异局的曲铃特地派遣了两辆能自动巡回的四驱车过来，一辆载着石方回等三个人，他们负责看顾青莱和齐璇，另一辆则按照钟夺绪的指令，只载了他和应九两人。
　　哦对了，还有他们骑过来的摩托车。

　　上了车，应九心里隐隐的有了某种预感。
　　在进入地下暗室之前，钟夺绪其实有想要在他身上装监听设备的，可是考虑到青莱连阻尼器都能搞到，为了避免被对方用什么东西发现，便放弃了。

　　但应九知道钟夺绪没放弃。

　　像是印证着应九心里所想，钟夺绪一上车，开口便道：“说吧，青莱在底下和你说了什么。”

　　闻言，应九动作极小地偏过头，他悄悄瞥了一眼钟夺绪，却并不能从那张俊朗的面庞中找到任何有效信息。

　　应九暗戳戳地咽了咽口水：“他就是感谢我救了他的妹妹。”

　　钟夺绪微微颔首，他抬手启动了四驱车，车子瞬间起步，跟上了前面的，应九这才发觉车子是可以自动驾驶的。

　　然后，没等应九反应，设置好路线的钟夺绪接着点击了一个按钮，他们身下的椅子同时猛地转动，使两个人直接就来了个面对面。

　　应九瞪大双眼，他单眼皮薄薄的，这么用力一睁不禁衬得眸子更加亮晶晶的，任谁看都会心软一下。

　　当然，排除钟夺绪。

　　“除了感谢，没有别的了？”钟夺绪问得漫不经心的，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似的。

　　应九顿了下，依旧说道：“还有就是见吴润金。”

　　他说的一切皆是实话，可同样的，又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钟夺绪：“哈…………”

　　应九听到面前仅仅距离他半步的钟夺绪的叹息，男人微微低下了头，黑色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在额前摇摆，应九的视线不由地跟着移动了几下，等再次眨眼睁开，对上的就是钟夺绪瞳色极深的眼睛。

　　应九觉得，这双桃花眼再怎么好看，眼尾的弧度再怎么锐利勾人，只会令他心里发毛。

　　应九：说实话，我情愿去后面和摩托车深情对视一路。

　　“我知道你不会直接说实话。”钟夺绪话语里带着了然，显然早就料到了应九会对他有所隐瞒，“但我相信这几天的时间里，你应该也知道我会怎么对待污染物了吧。”

　　应九看着钟夺绪摸向腰带，紧接着拿出了某个物品。

　　应九：……

　　应九：谢谢，我不太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