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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无情 ...

  •   是的,苏蔺安其实是有答案的。
      但她不安、她害怕、她恐惧自己心中的答案其实与事实的答案不符合。

      她非常没有安全感,所以一个问题需要裴翊反复的回答。

      但裴翊方才的动作证明了。
      证明她的答案是对的。

      心一下就被高兴填满,要不是身边有人瞧着,她甚至可以立马站起来转个圈。
      她长长地抒了口气,下意识又想靠近裴翊,脑袋更是已经亲密地贴了上去。

      但男人很是无情地拒绝了。
      裴翊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她的脑门,冷静地拉开距离。

      苏蔺安瘪嘴,“你嫌弃我嘛?”
      裴翊:“先喝药。”

      “你就是嫌弃我!”
      “......喝药。”

      气鼓鼓地回到府邸,方进院,裴翊便命暮安将药房递给侍女,让煎药,仿佛将喝药这件事刻在骨子里。
      看到这幕,苏蔺安更气了。

      她非常有骨气地问裴翊,可不可以回到自己的院子。
      裴翊也非常有骨气地告诉她,不可以。

      他院中的侍女确实非常有效率,一个时辰不到,便将苏蔺安的药煎好递了上来。
      望着那黑糊糊,隔着老远距离就能闻到苦涩味道的汤药,她隐隐蹙眉,将身子往坐垫上移了好几个位置,拉远了与汤药的距离。

      “喝吧。”裴翊单手端着那青瓷碗,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苏蔺安自动忽略了他前面那两字,默默将注意力移至那碗汤药下的风景。
      白皙皮肤之上,是青色瓷碗,绿白交织,相互托衬、异常养眼。

      裴翊犹嫌不够,缓缓将其递到她的面前。
      瞬间,中药特有的,她最不喜的那阵酸涩味冲至鼻尖,喉中也霎时出现作呕的感觉,便是再养眼的景象也无法让人忽略。

      苏蔺安下意识拧眉避开。
      她真诚地看向裴翊,“风寒,其实不用喝药也可以好的...”

      “是吗?”话还未说完,裴翊便倏然出声打断了她,他面色淡淡,似是懒得听她狡辩,将药碗往苏蔺安面前一搁,下了最后通牒,“但你今夜要喝完药才能回院子。”

      ......
      那我睡你床上。

      苏蔺安腹诽。

      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药味,更没喝过多少中药,穿越后那些保养身体的中药,更是都被她趁人不注意时通通倒掉,真论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喝。

      她盯着桌上的汤药,没说话。

      裴翊也没有接着以那强硬的态度逼迫,他朝门口的暮安点了点下巴,似有要事。

      但接下来走进来的一串人,却让苏蔺安隐隐觉得不对。
      先在厨房嘲讽她的小春,护着她的管事,再是三心二意侍奉的秋雨,围她转的小伙伴,甚至连路上遇见惩罚未果的浣洗婢女都被叫了过来。
      这群眼熟的人,都有个共同点,便是先前于裴翊不在之时或多或少都曾为难过她。

      蓦地,苏蔺安喝药动作一顿。

      果不其然,那群人方到齐,裴翊连眼皮都没抬,便冷漠地定下了他们的命运,甚至连同宣布都是暮安开口说的。

      “以下犯上、玩忽职守,各领十大板,逐出府去。”

      这样的惩罚可谓是极重了,得益于裴翊的地位,现下被裴府赶出去的下人基本上不会第二家敢收下,更何况还有十个板子,便是养伤也要一段时间。

      一群人愣怔在原地。
      便是苏蔺安都没想到,裴翊出手这般无情。

      毕竟他先前对于下人的态度堪称温和。
      很多时候也只是小惩大戒。

      为首的小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小春上前一步,满是不服,“斗胆请问大人一句,以下犯上在哪?玩忽职守又在哪?”说到这,小春突然恨恨地斜了她一眼,“您不能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便断定我们做了这些事!”

      说完,小春身后那群人也像是找到领袖般,齐齐应是,个个摆出一副委屈姿态。

      虽然不点明,但苏蔺安也能意识到,小春口中的那句旁人,就是自己。
      这群人的意思也相当简单,便是她这位做夫人故意添油加醋给他们泼脏水。

      她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但他们说的显然也不算数,真正要看的,是裴翊。
      裴翊的态度才算数。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
      瞬间,屋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至主位,却又无一人敢出声催促。

      裴翊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小春那段话,也没个反应,但没有人会因此放松分厘。

      万物寂静、落针可闻。
      过分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不自觉紧张。

      苏蔺安下意识盯着裴翊。

      良久,男人动了动。
      却不是为着小春那段话。

      他对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抬了抬下巴,目光缓慢落在她的脸,言语中透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要凉了。”

      提醒苏蔺安喝药。

      这是个谁都没想到的结果。
      他沉默良久,钓着他们良久,将整屋人的心悬起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叫她喝药。

      苏蔺安怔住。

      裴翊叮嘱完后,这才像想起来下面那群人般,他终于分了个视线过去,浅淡一瞥,他不耐地挥挥手,“杖二十,拖下去。”
      言简意赅。
      将他们的惩罚加重了一个度,又全然没给个解释求饶的机会。

      才说完,便有懂事的下人立刻上前捂住那群人的嘴,迅速将他们拖了下去,行云流水。

      “这般惩治手段,会不会太重了些...”苏蔺安回神,问。
      毕竟就秋雨来说,她总共也没服侍自己几天,还是被小春带歪了,根本没必要做到这般程度。

      裴翊将那碗汤药又朝她的方向一推,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以为然,“这才到哪?”

      他当真说到做到。
      翌日,苏蔺安方用过早饭便被裴翊提溜去了慈山官府。

      她随着裴翊坐在最上方的位置,小吏沉默地上茶,裴翊面无表情,安然接了,一双眸子喜怒难辨,他不出声,只淡漠随性地撇去茶碗上的浮沫。

      而昨晚那群官员整整齐齐地跪在下方,面对裴翊,连头都不敢抬,全然没有先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苏蔺安沉默了。

      屋里静得不像样。
      须臾之后,裴翊慢条斯理地将撇净的茶盏放下,眼皮微抬,直直盯着昨晚那位唤于石的于大人。

      不必吩咐,于石便立刻被暮安押至跟前。

      “谁让你组织这个宴会的。”裴翊垂下眼睑,语速极慢、调子于无形中充满着危险的意味。

      于石抖若筛糠,只惊恐地盯着裴翊,却不一字都不敢说。

      苏蔺安轻轻皱了眉。
      这反应,怎么看都不对劲...

      若于石当真是受人指示才举行的这宴会,应当立即道出那人姓名为自己脱难,而不是眼下这副模样。
      现下这副模样,更像他便是罪魁祸首,所以不敢开口。

      可她先前和于石连认识都谈不上,他为何要突然出手针对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裴翊视线瞬间便移了过来,她瞥了眼于石,迟疑地朝男人示意。

      “我想试试...审问。”

      闻言,裴翊比她果决,径直点头同意。

      深深做了个呼吸,苏蔺安盯着于石,言语神情间,竟也染上与裴翊相似的气势,声音不轻不重像山间的脆石子,一不留神,便可将人砸个头破血流。

      “这可是在查案,你这般三缄其口,阻挠办案,想来全没有将夫君放在眼里,又罔顾律法...是以为奈何不了你吗?”

      都不必查昨晚之事,一顶不敬丞相、阻挠办案的大帽子先扣了下来,这罪名说小不小,若较真,也是可以砸死人的。

      于石猛然摇头,拼命否认:“不、不是的大人,下官从无此意,从无此意!”

      “那你为何不说?”裴翊垂着眼皮,毫无感情地望着于石,似认可苏蔺安的话。

      于石表情愈发惊恐,原只是轻微的颤抖,现下竟浑身抖得不像样,甚至身侧的手都不自觉抽搐了起来,他也在盯着裴翊,瞳孔惶恐、绝望、震惊的情绪交织。
      良久,心理防线溃退。
      大喊:“因为指示我的是丞相您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至于石。
      而他也像是破罐子破摔般,从怀中掏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件。

      “这是我前日收到的密信......”

      苏蔺安下意识看向裴翊,男人眉头已经皱成一个结,面上却没有看出太多情绪,只是视线死死锁着于石,带着股不会轻放的狠劲。
      显然于石说的事他并不知情。

      暮安将信件交至裴翊,他双指擒着,草草浏览后,竟倏然发出一声冷笑。旋即,手指夹着那信件,送至她的跟前。
      信件上称,裴翊已然知晓她并非原身之事,但受圣上传召无法及时处理,却又不想轻轻放过,以此为由托付于石代他惩治苏蔺安这个冒牌货,言辞之中更是暗示事后必有重谢。

      不得不说,这人的字迹、语气都将裴翊模仿了个七八成,凡是与他不相熟的人,基本上都能被这信件唬过去,只有几处细节能看出不是本人会落笔的语句。

      “你收到信件那日,大人正于赶回京城的路上。”暮安淡声解释。
      显而易见,这封信不可能是裴翊所写。
      于石一下瘫软在地,怔怔盯着那封苏蔺安手中的信纸,一脸茫然。

      蓦地,裴翊起身,他缓步至于石面前。
      寂静的屋中,他轻蔑、不屑的嗤笑一清二楚。

      裴翊屈尊降贵地俯身,暮安擒住于石的脖颈逼其与他对视,“你倒是敢做梦。”裴翊语气嘲讽,言辞犀利,对于石毫不留情,“愚不可及,蠢到连真伪都不会验,只顾做梦。”

      话落,裴翊面上闪过一丝嫌弃,起身坐回苏蔺安的身边。
      于石本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此刻却当着众人的面被毫不留情的羞辱,他呆滞地愣在原地,一点反应没有。

      但落得这番下场,又怪的了谁呢?
      苏蔺安心中滑过丝鄙夷,想必于石想出那般折磨她的宴会时,满脑都是升官发财的喜悦吧。

      她看向裴翊,好奇这群人的下场。
      男人眉眼间闪过缕厌烦,他凝视着底下那群人,拧着眉,覆满烦躁。

      良久,似是她的视线过于明显,裴翊侧过头来。对视霎那,他眼中的情绪迅速褪去,只余温和。
      苏蔺安还未出声,他便倏然伸手,穿过他们间的小木桌,精准地握住她的;犹嫌不够,还捏了捏她的掌心。

      她发现,裴翊每次安抚时,都会用这个动作。

      果不其然,下一刻,身侧的男人便朝她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滥用职权、寻衅滋事。”裴翊漠然果决,“革职、永不叙用。”

      他冷静地宣布结果,却没有明说这处罚究竟是对着谁的。
      若只处罚于石一人倒是不为过,但以裴翊的性格,他根本不会轻轻放过剩下那群。

      苏蔺安心底一抖,眼眸瞬间瞪大。

      昨夜那位武将浑浑噩噩地从人群中膝行出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敢问大人...我们所有人都是这般处罚吗......”
      裴翊不语,无声承认。

      瞬间,屋内各式各样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裴翊却连个视线都没分,径直牵着苏蔺安的手离开。

      直至两人坐上回府的马车,裴翊才开始缓缓开口解释这番惩治的用意。

      “处罚不重。能去宴会的人都是些偷鸡摸狗汲汲营营之辈,便是圣上在场也会同意。”
      他难得话多,将惩治一事掰开了揉碎了说与她,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心软,也不要对此愧疚。甚至还交代了奶嬷,奶嬷告病缩在清水院,先让她蹦跶两天。

      可苏蔺安盯着他,却不自觉出了神。
      他惩处了于这事有关的所有人,却独独落下了一个。

      她。
      这个事件之首的她。

      甚至连确认她身份这件事都没有做,就果断地站在自己这解决所有事。

      而发生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

      裴翊知晓自己的身份很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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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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