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都想要杀他证道》猫少侠不喝咖啡

9、祠堂

　　沉重的木门在薛棠身后“砰”的一声合拢，震起满室尘埃。

　　紧接着，是门闩落下的闷响，以及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如水波般在门板上一闪而过，随即隐去。

　　结界。

　　门外传来家仆冰冷而恭敬的声音传来，“家主有令，大少爷就在祠堂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知道该如何向迦瑶小姐道歉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祠堂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混杂着陈年香灰和木料腐朽的气息，阴冷得像是能渗透到骨头缝里。

　　一排排黑色的灵位在幽暗中静默矗立，无声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来客。

　　道歉？

　　薛棠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他并不认为自己到底哪里有错。

　　他走到门前，抬手贴在门板上，一缕微弱的灵力探出。

　　那层结界果然存在，而且构筑得相当精巧，以他现在这具身体被耗空的灵力，想要强行破开，绝非一时半刻之功。

　　叶成渊倒是真的下了血本。为了逼他就范，竟不惜动用这种手段，将他关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薛棠缓缓收回手，并未再做尝试。既然出不去，那便不出去。

　　他转身，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祠堂内那一座座灵位。叶家，这些陌生的名字，冰冷的木牌，便是叶棠魂牵梦萦的“根”。

　　他来此，本也不是为了跪拜这些与他无关的牌位。他的目光在昏暗中搜寻着，最终，定格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上。

　　与其他牌位相比，它显得更新，也更干净一些，似乎时常有人擦拭。

　　牌位上没有繁复的雕饰，只简简单单地刻着一行小字。

　　——爱妻苏照晚之位。立碑人，叶成渊。

　　薛棠迈开脚步，缓缓走了过去，最终在那块紫檀木牌位前站定。他点香鞠躬后道，“很遗憾的告诉您，我不是您真正的儿子。”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空旷死寂的祠堂里，几乎微不可闻。

　　“真正的叶棠已经死了，他没有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狗笼里，却被自己的妹妹叶迦瑶害死在雷劫之下。”

　　“我只是一个借用了叶棠身体的孤魂。但我继承了他的记忆，也承载了他的遗愿。”

　　薛棠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仿佛穿透了这块木牌，看到了那个可怜少年一生的执念。

　　“叶棠这一生渴望的东西不多。一件是要亲手杀了那个将他偷走，日夜折磨他的贼人。另一件……”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回家，和自己的父母，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多么卑微，又多么奢侈的愿望。

　　薛棠自嘲地笑了笑，他自己最大的愿望何尝不是和自己的亲人能够再次相聚，简简单单在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只是无论是他还是叶棠，都无法实现了。

　　“贼人，我会去找，血债，必将血偿。这一点，您无需担心。”

　　“只是这第二件，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他的目光，缓缓从“爱妻”二字上移开，落在了立碑人“叶成渊”那三个字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我曾以为，叶成渊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爱叶棠。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我打听过了，这十年来，他从未真正派人去寻找过叶棠的下落。”

　　“那个囚禁叶棠的地方，虽然偏僻，但距离琼华城，以修士的脚程，不过一日之遥。以叶家的势力，以他叶成渊的修为，若是真心想找，十年时间，就算把地皮翻过来，也该有消息了。”

　　“可他没有。”

　　“他心安理得地当着他的叶家家主，享受着众人的敬仰，偶尔在人前提起失踪的儿子，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博一个慈父的名声。”

　　薛棠替那个死去的少年感到不值。他用尽一生去渴望的父爱，对方却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苏照晚，”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你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嫁给了这样一个假仁假义，冷血自私的男人？”

　　回答他的，只有祠堂里永恒的死寂与冰冷。

　　先前连番的争斗，让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感到了深深的疲倦。一股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薛棠的意识一阵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恢复感知时，刺鼻的浓烟和灼人的热浪，便如海啸般扑面而来！

　　入目所及，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惊惶奔逃，哭喊声、尖叫声、木梁断裂的巨响，交织成一曲末日般的悲歌。

　　“阿照！阿照！”

　　一个年轻而焦灼的声音，在薛棠的“耳边”炸响。

　　薛棠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透过这双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难道，这是梦吗？薛棠暗暗想道。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仆役的青衣，脸上沾满了烟灰，正疯了一般地冲向火势最猛烈的那座阁楼。

　　“叶成渊！不能去啊！要塌了！”

　　有人在后面死死拉住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滚开！”

　　年轻人，也就是年轻时的叶成渊，双目赤红，一把甩开身后的人，用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蛮力，撞开断裂的门楣，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座随时可能化为灰烬的炼狱之中！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他的皮肤，灼烧感清晰无比地传递到薛棠的感知中。

　　叶成渊在浓烟中剧烈地咳嗽，双眼被熏得几乎睁不开，却依旧在废墟中疯狂地寻找着。

　　“阿照……你在哪儿！”

　　终于，在一根烧得焦黑的房梁下，他看到了那个被压住的纤细身影。

　　他将昏迷不醒的少女从下面拖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然而，当他低头看去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少女的半边脸，已经被火焰烧得血肉模糊，皮肤焦黑卷曲，狰狞得宛如恶鬼。

　　叶成渊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一滴滚烫的泪，从他脸上滑落，滴在那片焦黑的创口上。

　　苏照晚的表哥，那位与她早有婚约的世家公子，在匆匆看了一眼她被毁掉的容貌后，便像是见了鬼一样，找了个荒唐的借口，惊恐万状地离去了。

　　自那以后，那桩婚约，便再也无人提起。

　　苏家家主，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看着女儿的惨状，心疼得一夜白头。他对叶成渊这个被苏照晚捡回来的出身低微的仆从，态度也从最初的漠视，转变为一种复杂的审视与倚重。

　　时光飞逝，幻境中的岁月，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五年转瞬即逝。

　　这五年里，叶成渊被苏家家主倾尽资源悉心培养。

　　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他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自信，但看向苏照晚的眼神，却始终如一。

　　这一日，苏家家主破天荒地在书房摆下酒席，只邀请了叶成渊一人。

　　叶成渊意识到，决定他命运的时刻，或许就要到来了，三杯两盏下肚，他借着几分酒意，对着苏家家主深深一拜。

　　“家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真挚，“成渊从小孤苦无依，食不果腹，若非当年大小姐一饭之恩，将我带回叶府，我恐怕早已饿死街头。”

　　“这五年，家主更是待我如亲子，传我功法，授我本领，此等再造之恩，成渊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他重重地叩首在地。

　　“成渊不才，如今也算薄有修为，愿为苏家奉献一生，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叶成渊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再次跪了下去。“家主！成渊……成渊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家家主，“请家主……将阿照嫁给我！”

　　“我叶成渊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定会拼尽所有，护她周全，爱她敬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苏家家主看着他，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他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递向叶成渊。

　　“好，好啊。”他感慨道：“我总有老去的一天，最不放心的，就是阿照。她如今……唉……你虽出身不高，却肯全心全意对她好，我把女儿交到你的手上，放心。”

　　叶成渊激动得浑身发抖，正要去接那杯酒。

　　“砰——！”书房的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