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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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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
谢书白一睁眼,便瞧见江雪刀凑上来的脸,她声音里带着些许鼻音,定是一夜未睡。
谢书白心头一暖,“多谢。”
江雪刀疑惑地指着自己,“谢我干什么,是阿云守的你啊。”
她刚刚才睡醒,昨夜慕容翎喝的伶仃大醉,她一直照顾到半宿。
谢书白嘴角抽搐,看向沈破云,眼底乌青清晰可见,“阿云兄,此番恩情,日后必报。”
“不必。”
谢书白:怎么突然有些冷。
“女子中可有阿瑛?”谢书白双手撑坐起来。
沈破云沉默地摇了摇头。
谢书白眼神瞬间黯淡,随即又问道:“那些女子可妥善安置了?”
江雪刀翻了一个白眼,将一杯温水塞到谢书白手里,没好气道:“少爷,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慕容翎会照看好她们的。”
谢书白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面色苍白:“我还是个病人,你就不能温柔些?”
江雪刀皱起眉头,“郎中不是说,你只是受了惊嘛,怎么会如此严重。”
衙府。
慕容翎正在登录所有姑娘的身份,“这些女子都能读书断字,有些甚至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她们愿意,可让她们去女学堂或是乐府。”
站在底下的一位笑道:“大人,您没开玩笑吧?一群身世不明的人,怎可去学堂!”
慕容翎眼神一冷,放下笔,下颌微微抬起,冷眼看向底下站着的人,“既有户籍,何来的身世不明?”
那人听出了慕容翎言语中带着不悦,连忙下跪,“大人,小人的意思是,这些女子不吉。”
慕容翎一声冷笑,冷言问道:“不吉?我记得你向我告假,要去水仙庙祈福。怎么你没跪下求这些女子,护你家宅安宁?”
“正是如此,卑职这几日接连不顺。”
慕容翎挑起眉梢,一脸厌恶,“既不顺,就此归家吧。日后也不必来了。”
那人扑通跪下,“大人!你不能如此偏袒啊!”
“本官就是偏袒了,你又能如何?”慕容翎坐在高位,居高临下道。
早市,人声鼎沸。
沈破云站在卖活禽的摊子前。
“老板,一只老母鸡。”
“好嘞。”卖鸡的大婶抓了一只出来,手起刀落,一边放鸡血一边跟旁边的小商贩聊道:“咱们的慕容大人可真够厉害的,那裴公子可是裴老爷的亲侄子,说斩就斩。”
“不过。”大婶音量压低,“这些人可真够奇怪的,这么有钱了,还要养小鬼。”
旁边卖菜的老汉搭腔道:“我早就觉得有问题了,那游神大典,我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去了”
“害,哪有那么简单,那些善款全都进了他们口袋。”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卖鸡的大婶把鸡的两条腿捆上,递给沈破云,“小伙子,你的鸡。”
江雪刀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慕容翎竟把消息压得严严实实,倒也免了那些女子被嚼舌根。
“多谢。”江雪刀把钱放在摊上。
沈破云拎着鸡和豆腐,说道:“还差蘑菇和一条鲫鱼。”
“补补补,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江雪刀嘴上嫌弃,脚步却转向卖山货的铺子,“老板,什么菇子炖鸡汤好喝?”
“江姑娘。”
江雪刀闻声望过去。
是红菱,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姑娘。身形纤细,脸色苍白,带着几分书卷气。
很是面熟。
“这位是?”江雪刀问道。
“江蘅,就是你在裴子谦府中,救下的人。今日出来采买,老大说,她会算账。让她多帮着我些。”
江雪刀抱拳道:“江雪刀,咱们还算是本家。”
江蘅屈膝还礼,满脸绯红,“多谢江姑娘。”
江雪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指着沈破云手里拎着鸡说道:“一块吃点?买了好多菜,阿云手艺不错。”
“好啊。我去买些熟食,待会儿见。”
红菱切了一斤牛肉和半只卤鹅。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蘅回过神,摇了摇头。
红菱欲言又止,她总觉得江蘅怯生生的。
万事接的厨房烟雾缭绕。
江雪刀给沈破云打下手,她刀工不错,切的土豆,细如银丝。
江蘅想要帮忙洗菜,却被红菱拦下,“老大说了,你身子没好全,不能干活。”
江蘅咬起下唇,局促地站在一旁。
“江蘅,你去叫楼上那家伙下楼吃饭,好不好?”江雪刀说道。
“好。”江蘅应的飞快,
谢书白听见动静,连忙缩回被子里,“大东家,我头好晕,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她们叫你下楼吃饭。”
不是江雪刀?
谢书白伸出一个脑袋。
竟是神像中救出的女子,看她气色,恢复的还不错。
“是你啊。”谢书白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头可还晕?”
“喝了两副药,不晕了。”
“那就好。”谢书白立刻点头,“你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大人说,让我们去教书,或者去乐府当琴师。”
“这倒是不错,你若有难处,只管跟我说。”若是山下容不下,就一道上山,山上那么大,总有安身之处。
“好。”江蘅点点头,“你该下楼吃饭了。”
语气十分认真。
“我不饿。”谢书白笑道:“你们先吃吧。”
就算再饿,他也要装出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江雪刀这两天,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好。”江蘅乖乖地应了下来。
她找到了江雪刀,说道:“楼上那位公子说,他不饿。”
江雪刀看了一眼灶台上炖着的鸡汤,和刚切好的白菜。
他是病人,没有胃口很正常!
江雪刀深吸一口气,拎着菜刀就冲上了二楼。
忍不了了!
正在品茶的谢书白,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江雪刀杀上来了,连忙重新躲回被子里,哼唧起来。
门“哐当”一声推开。
谢书白身体一颤,艰难地坐了起来,“大东家。”
此招虽险,但胜算极大。
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乌发如瀑布般散开,好一个病美人。
江雪刀怔住,怒火瞬间消散。
她把刀放到了桌子上,哄道:“阿云可是特意给你炖了鸡汤。”
谢书白松了一口气。
他就料到,江雪刀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对一个病人下手。更何况,这人也只是嘴上硬些。
“病了,吃不下嘛。”
江雪刀蹙眉,寒毛竖立,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忍无可忍,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谢、书、白,你别得寸进尺!”
纵使面前坐的是天仙,她此刻心中的怒火都难以消散。
“马上,我穿个衣服。”谢书白立马应道,桌子上的菜刀刺的他晃眼。
众人围坐在桌前。
江雪刀笑语盈盈,起身亲自给谢书白盛了一碗澄清的鸡汤,“来,多喝点,近日受累了,好好补补。”
谢书白毛骨悚然。
沈破云、红菱怔在原地,只有不知情地江蘅还在喝汤。
谢书白惶恐万分,难不成府衙已发觉他的身份,这一桌子菜是在给他送行?!
谢书白手微微颤抖。
“吃啊。”江雪刀轻声催促道。
她喝了一口汤,味道十分地鲜美。
谢书白战战兢兢地舀起一勺,送入嘴中。
浑然尝不出这鸡汤的味道。
江雪刀又舀了一勺汤,“要是阿云和小白,能一起做出个清热解暑的糕点,我想一定能赚许多钱。”
除了江蘅,其余人都松了口气。
红菱向来心直口快,“我还以为,谢公子身患绝症了呢。”
江雪刀:……
沈破云:“好。”
谢书白:“不好。”
谢书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沈破云,这正是提要求的好机会。
江雪刀放下筷子,双手托下巴,笑吟吟地看向谢书白,“哦?为什么不好呀?”
沈破云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谢书白。
谢书白:“谁踢了我一脚?”
沈破云:......
谢书白清了清嗓子:“我要提一些要求。”
江雪刀笑眯眯,眼睛弯成了两道弯,“说。”
“我要每天早上吃一个鸡蛋!”谢书白一本正经地要求道。
江雪刀嘴角一阵抽搐,“好。”
她平时有这么苛刻吗?
“还有嘛,我脑子里已经有配方,这吃食的名字,得有我来定。”
“可以。”江雪刀答应的爽快。
这吃食叫谢书白都行,她只要银子进腰包。
坐在一旁的江蘅,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忽然怯怯地说道:“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我会算账。”
谢书白嘴巴比脑子快,“我也会算账啊。”
“我不要工钱,也不要吃鸡蛋!”江蘅立刻补充道,语气诚恳认真。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江雪刀。
谢书白原本扬起的嘴角瞬间平成一道线。
这种自降身价的人,就是叛徒!
“你——你为何想跟着我们?”江雪刀颇为不解,在学堂、乐府,岂不是更稳妥。
“因为,江姐姐,你很好。”
得了,又来了一个“狗腿子”。
谢书白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要进来,可不能叫江姐姐了,只能叫大东家。”
“那是自然,尊称是一定要的。”
江雪刀:咦,怎么嘴角忍不住上扬呢?
她立马握住江蘅的手,“工钱肯定和他们两个一样。就是,你如此聪慧,不知道慕容翎肯不肯放你。”
红菱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你要人,我们老大岂有不给的。”她扭头转向江蘅,“你身子弱,行李什么的,我给你送来就是。”
“谢谢红菱姐!”
江雪刀又转向谢书白,“你准备给那个吃食取什么名字?”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书白狡黠一笑。
红菱回去复命。
“江蘅姑娘说要跟着雪刀做生意。”
红菱:喉咙忽然有些痒。
慕容翎皱起眉头:“做生意?你没劝劝她?”虽然,她是江雪刀的好友,但这年头,无论大小生意,都是说黄就黄。
“劝了,但她非要留在那。”
红菱:想咳嗽。
慕容翎颇为惋惜,“唉,她是个好苗子,原本还想好好培养她一番。”
红菱暗喜。
谁让她家老大是个喜新厌旧的主。
慕容翎突然又说道:“李府三日后出殡,你带些人过去维持秩序,顺便跟江雪刀透露一下,李府那说不定需要人手帮忙。”
红菱一愣,“李府?李府又有谁死了?”
“李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