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引擎》豌杂面

3、风从巷后绕过来

　　沈鹂并不是每天都走那条巷子。

　　港口风吹得紧，一些老街常年潮湿发黑，巷底长了青苔。她通常会绕远一点，从主街回铺子，顺便买一袋冰块降温。

　　那天下午她提前收了炉温，刚从冷柜那边折回前厅，听见后门那边“砰”一声。

　　她放下手里的量勺，走过去，门是半掩的，风从门缝灌进来，带着一点不正常的焦味。

　　她下意识皱眉，推门出去，背后厨房的冷气像被切断了一样，立刻黏了一身热气。

　　后巷很窄，两边是排水沟和杂物堆，地上堆着几个纸箱，还有一辆歪停着的摩托车。

　　不是她的。

　　她一眼认出那是——江画修的那辆银色老雅马哈。

　　侧撑没撑好，车整个倒了一半，压在一个人身上。

　　是江画。

　　她应该是带着东西路过这儿，一只纸袋散在一旁，掉出来半盒车用线夹和几张撕开的维修单。

　　沈鹂冲过去的时候，江画已经撑着一只手想起身，却带出一口闷气。

　　“别动。”她蹲下，拎起车尾，把摩托掀起一点角度。

　　江画的肩膀抖了一下，但没吭声。

　　“你摔哪儿了？”沈鹂低声问。

　　“没事。”江画撑住膝盖，“就是反应慢了点。”

　　她的左掌在流血，指节蹭破了一大片。更严重的是手肘——皮开肉绽，血顺着手臂滴在地砖上。

　　沈鹂看了一眼，手指收紧，低声道：“你能站起来吗？”

　　江画没回答。

　　她像是咬着牙，整个人沉下去一点，过了两秒才说：“能。”

　　沈鹂没再说话。她站起来，走到店后门，从厨房抽了毛巾和急救箱。

　　她不是没见过人流血。但她没想过，自己会第一次主动拉住一个人胳膊，是为了给她消毒。

　　江画没拒绝，坐在巷口那块砖台上，手垂下来。

　　她低着头，不看她。

　　沈鹂给她清洗伤口的时候很慢，像是切泡芙的时候怕切偏了一样。

　　棉球碰到她皮肤的那一下，她明显抖了一下。

　　沈鹂没说什么。

　　只是擦干净，贴上纱布，又用棉绷带绕了三圈。

　　最后一句是：“你那只车……以后别骑成这样了。”

　　江画嗯了一声。

　　声音低哑。

　　她看着沈鹂收起急救箱，忽然开口：

　　“你记得我那辆车？”

　　沈鹂动作停了一下，没说话。

　　江画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沉沉的，忽然轻声笑了一下。

　　“行。”她说，“那我以后注意点。”

　　沈鹂没接话。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块滴了血的地砖。

　　风从她身后绕过去，吹起她围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