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山》颜的天空

6、第 6 章

　　第二天，张强就回县里，吉普车突突突的开走，剩下院子里一家
　　子人，心里各有各的滋味。家里要走两个大人，自然是有话要说，齐峰背起背篓，把金宝装进去，他要带金宝去岭下，那里有一条从林场流出来的小溪流，溪边有数不清好看的石头，捡回来搭个兔子窝，养兔子，兔子毛薅下来给金宝做个棉帽子冬天不冻耳朵。
　　磨盘岭地势就像是一个大磨盘，层层叠叠植被不高，岭上住一百多户人家，岭下住一百多户人家，翻过磨盘岭就是林场的砍伐木头水里放排的入口了，这个村因为得天独厚的地势，还有广阔的土地，村里人的日子过得去，到了七十年代，家家户户能够吃饱，种地有工分，要是家里人口多，就去开荒，荒地上的粮食自己家吃，有能耐的就和老二振海一样打打猎，或者去林场里伐木、长白县里的煤矿挖煤都能吃饱饭，就是要卖力气。乡里人都没有弯弯绕绕，就是实在的干活过日子。
　　齐峰背着背篓到了溪边，他把金宝抱出来，自己先去洗洗，拖了褂子，扑腾几下，看向岸边，金宝不见了，齐峰一惊，赶紧上岸，看看背篓，金宝不在，他大声呼喊了几声，没有应声，鞋子都忘了穿，齐峰跌跌撞撞的往溪水里看，果然，金宝掉水里了，已经被溪水冲的有一段距离了。齐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扑棱棱的游向金宝。
　　水流很急，这个季节，水里还是凉的，金宝已经闭上眼睛了，不知道是呛着水了，还是吓得；齐峰拽着金宝的衣服就把他拖到岸边，抓住芦苇丛的草，齐峰暗暗喘气，忽的发现芦苇从里有个大脑袋的人趴在那里，齐峰吓一跳，他拖着金宝，游向另外一边上岸，使劲拍打金宝的后背，只听见咳咳两声，金宝咕噜噜吐出两口水，巴巴，叭叭叭...
　　“什么爸爸，我是哥哥，你叫一个。”金宝眯着眼睛，嘴里巴巴的叫着，还不时吐出几口水。“你等着，哥哥去看看，那人是咋回事。”齐峰下水，划拉到芦苇丛，那人头朝下，身上的衣服被溪水鼓起来，齐峰用手抓了一下衣服，那人就顺势翻了过来，惨白的脸，紧闭着双唇。齐峰也是胆子大，他抓着衣服就把那人拖上岸，身体还是软的，应该没有死，齐峰伸手探了一下呼吸，几乎没有，咚咚敲了几下前胸，嘴里没有吐水。齐峰用力把人拖到一块石头边，翻身让他趴在石头上，狠命的捶打后背。
　　“齐峰，你干啥呢？”林子里，赫然有人大喊，齐峰抬头向上看，是四叔齐振民，扛着钓竿和鱼篓。“四叔，这里有人落水了，你快来看看，死了没有。”听见自己家的小侄子，这么胆肥的大叫，齐振民觉得周身都寒飕飕的。他快步跳下窄坡，卸下鱼篓，把人扶正，仔细探了探鼻息，“齐峰，你快去喊你爹，家里有谁喊来就行。”
　　齐峰把金宝抱进背篓里，他可不能让四叔看着金宝，一路小跑到家，踢开院门，大声喊：“爷，爷，爹，爹”，齐振山在院子里拾掇农具，看见自己的祖宗踢门进来，“你慌什么，你到底喊的是爷还是爹？”。
　　齐峰抓住齐振山的胳膊就往外拽，“爹，快去岭下的溪边，有人落水了。”齐振山飞快的跑出去，他知道，要是村里的人，齐峰都认识，这来洛水的人，会不会是王主任。他不仅加快了脚步。
　　洛水的是水文局的何雨秋，他和王主任在一个月前去林场看水坝的水位，偶然间为了躲雨，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古人遗址，虽然是灶台和灶坑，但是也是新发现，这荒凉的森林林场，有古人活动遗迹，说不定就会有其他的发现。两个人几天后又一次进山，这次他们带了手电绳索和粮食，在山洞里走了很远，绕了几个洞穴，听见哗哗的地下水声，何雨秋决定不能再走下去了，这里有地下水，就说明，洞穴是四通八达的，前后山的溪流都是这地下水的支流，洞里太黑，肯定有断层，这几天雨水大，一不小心就会被快速上涨的水堵在洞穴里，那样就会缺氧闷死。
　　可是王主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非要继续走，何雨秋无奈跟着王主任在里面又转了几个洞穴，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天然的溶洞，这里很大，洞顶很高，何雨秋觉得还是安全的，就暂短的休息一下，谁知道王主任没有站稳，他掉进了一个溶洞的夹缝里，下去容易，可是往上拉，人怎么也上不来，最后何秋雨只能在哪里等着，看看王主任在下面的洞穴里能不能找到出口。他是等在了夹缝边，王主任打着手电在里面东拐西拐，终于从后山出去了，何秋雨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王主任回来，自己也打着手电返回到入口。
　　等两个人在乡公社碰面，才知道，王主任在夹缝里掉下去，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地下河，他顺着河流就出来了。
　　过了两星期，王主任到县里特意找到何雨秋，想再去一次。被何雨秋拒绝了，虽然何雨秋是搞水文的，但是他知道，洞穴不是谁都能探险的，他的哥哥在大学里教地质勘探，每年地质和水文都有不少先锋学者为了能够发现科研价值较高的地貌山河而付出生命。
　　谁知道王主任自己却再次进洞，听说了他失踪的消息，何雨秋再也坐不住了，自己进洞找人，谁知道从那个地缝钻进去后，他迷路了，总是能够听见地下河的水声，就是无法找到河水，他一个人在洞里走了一天一夜，手电的电池快要用光了，才在一个小的洞穴里发现王主任，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迷路了，循着河水的声音就是无法找到出口，最后用光了手电，无法出去直到昏死在这里。何雨秋和王主任在洞里待了也不知道多久，王主任的呼吸渐渐消失。
　　何雨秋崩溃了，他很后悔，自己又摸索着找了几次出口，都是又转回到原地，他想，那就做个伴一起死吧。他整理好衣服，沿着洞壁慢慢坐下去，谁知道，后背划出了光，点点如星光，他用手扣了一点，闻了闻，是磷，他用手里的镐跑了几下，磷漏出来很多，四周亮了起来。他一点点刨，洞穴里亮的他能够看到，王主任身前挎包里掉落一个皮卷，他拿起来，字迹不是很清楚，勾勒了山川的样子，绑着这疲倦的是一块黑色的牌子，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磷光闪烁，洞穴里的蝙蝠呼啦啦飞的起来，有几只差点撞到何雨秋的头，蝙蝠在头上的一个窄缝的钻过去，何雨秋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能够让我出去。他登上湿漉漉的岩壁，几次都滑下来，但是他知道，蝙蝠能够出去，那里就有天机，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出去。
　　天意，当他爬上去，缩头缩脚的钻过窄缝，拧开手电，用最后微弱的光才看到那里根本没有路，高高的洞，身边是从一个大洞口涌出来的水，下边根本看不见，他猜想，这里应该是地下河形成的瀑布，底下应该是深潭，听水的声音，落差应该很高，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横竖是一死，跳吧。就这样，何雨秋跳下深潭，在水的猛烈拍击下昏了过去，直到顺着水冲出溶洞，被乔峰发现。
　　何雨秋被齐振民和齐振山抬回来，在齐家养了两天身体就恢复了，本来也没有受伤，就是头疼的厉害，齐振民说那是溺水后遗症，缓缓就行了，何雨秋很是感恩这家人，他翻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一毛钱，只有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带着牌子的皮卷是唯一的物件，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过他很迷信，觉得自己能够大难不死，一定要懂得珍惜，这个皮卷他还是不要为好，于是，他把那个皮卷偷偷的藏到了炕柜下面。接到齐振山的电话，水文局立即派人接走何雨秋，而王主任的失踪，齐振山没有说，他想这个还是让何雨秋自己说吧，他不想再耽误在这个小山村了。
　　两天后，齐振山、齐振海一起去县里的公安局报道了。
　　家里少了两个壮劳力，齐大彪又当回了村长，这个家冷清下来，老嘎头知道齐振山去县里吃皇粮了，着急想让自己女儿也跟着，可是还没有等他发话，齐振山就走了，他气的直跺脚，直骂娟子不知好歹，放着县里不去，在家伺候几个小叔子，没出息。娟子听了他爹的骂，委屈的在家哭病了。齐峰一看自己妈病了，也着急了，喊了三叔和四叔要套车送娟子去乡卫生院看病。
　　齐大彪虎着一张脸，让老三和老四看两个孩子，自己去找老嘎头，不知道怎么说的，老嘎头让二女儿葛岭过来安慰了姐姐，一家人就这样安静下来过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编外话音：何雨秋：天意啊，我能活着就好，以后，绝不再进洞。